听见还有一个证人,叶晚宁的面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傅家是叶家的邻居。
叶蓝行口中的傅大哥名叫傅忱,与宋洵是同年进士,进士在宋家被当成个宝,可在傅家根本不稀奇。
谁家若是有一门三进士的名头,都是祖坟冒青烟。
傅家的进士名头几乎是人手一个,还不一定会选择入仕,仿佛参加科举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书读得不错。
傅忱倒是在朝中任职,眼下进了翰林院,而他父亲已然官拜内阁,但这还不算厉害的。
最厉害的是他的祖父傅弘。
傅弘是先帝的老师,今年已有八十多岁高龄,太祖皇帝亲赐“灼龙鞭”,让他用来教导太子,也就是先帝。
后来老太师以年岁大为由退出朝堂,并立下家训,不得参与党争,从此在家中闭门不出。
再后来新太子陷入巫咒案,先帝驾崩,侑王称帝。
当时朝堂一片腥风血雨,只有傅家岿然不动。
老太师手中的灼龙鞭,就如一柄尚方宝剑,护佑傅家。
只要他活一天,这灼龙鞭便不能收回。
叶晚宁兄妹俩与傅家兄妹俩自幼玩在一处,交情很好。
只不过傅家门第清贵,规矩严苛,她们几人平日里相处也是老老实实,不敢作妖。
叶蓝行见妹妹面上毫无喜色,不由疑惑,“阿宁,你怎么不高兴?有傅大哥作证,爹的罪名就能洗清了!”
叶晚宁看着他:“你忘了吗?傅家的家训,不允许家族子弟参与党争。”
叶太医卷在荣王府和蔺贵妃中间,傅家绝不可能过问。
叶蓝行面色一瞬间变得灰暗,“我去求傅大哥,兴许……”
叶晚宁神色失落,“傅大哥答应没用,他祖父不点头,谁都说了不算……”
叶蓝行再次受到打击,“那爹他……怎么办?”
叶晚宁深吸口气,“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看着娘,别让她听见风言风语,做什么傻事。我先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李茂,若是不能,明日一早,我再去跟你碰头,至少找傅大哥问问。”
叶蓝行暂时也没有别的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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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晚宁回到文远侯府,下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锦娘亲口承认自己与叶太医是那种关系,无异于让宋胜远把脸给丢尽了。
人家不过是在玩弄他,他还傻乎乎地让人进府做良妾,简直是蠢到家了。
但这样的结果,无异于将文远侯府从害死蔺少容的事情里摘了出来。
宋胜远也只能憋屈地顶上一头又浓又厚的绿,厌恶地将宋闻发落到偏僻的院落,不打算再管。
而对于叶晚宁来说,自己的父亲偷偷摸摸与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通奸,比宋胜远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宋洵这一招,还真是一箭双雕,不知道他想等什么时机发作。
不过下人们并不敢大张旗鼓地议论叶晚宁,因为听说她当众撬了郭平的脑壳,谁知道她是不是也敢给活人松松天灵盖?
更何况她替谢世子洗清了冤屈,荣王府总要记她一个人情。
叶晚宁无视下人们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回了馥兰轩,沐浴用膳补眠,养足了精神等齐远的人回信儿。
二更天过后,终于有了消息。
“马车掉进了山坳中,一家三口都死了。”
叶晚宁听说了李茂一家的死讯并不觉得吃惊,问道:“李茂先前得到的好处,想必也被搜走了,没有留下线索。”
“是。”
叶晚宁失望道:“看来只能等明日问问傅忱,当时他见到我爹是什么情形,是否还有其他人能够作证。”
齐远嗫嚅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叶太医……三日后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