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这时传来说话声,言蓁抬头,父亲和言汜走至二楼楼梯间,正在交谈着,两人缓步走下来。
她追随着那抹身影,只听到他音色清沉地说了一句,“爸,那我先走了。”
然后迈步离开。
那高大落拓的身影毫不留恋地穿过客厅,直达大门,言蓁忍不住心间酸涩,低声叫了出声,“哥哥……”
他步伐停住,偏过头,深远的视线朝她看来,终于看向她。
这样的注视下,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叫住她,是出于被忽视的委屈,她被他这样伤害,心都能沉到谷底。
“蓁蓁?”
回神,是言汜在等她继续开口。
她恍然地问了句,“哥哥不吃完饭再走吗?”
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眉眼深邃,淡淡地回复,“有事。”
她清醒几分,“哥哥慢走。”
“嗯。”无波无澜的一个字,留下这样一个字便离开了。
就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心里空的厉害。
经过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已经大半个月了。
言蓁常常思考她该怀着何种态度与言汜相处。
她借着那晚的矛盾用冷漠的态度冷了他半个月,而这半个月他表现的平静无波于常无异,至始至终都把他的人设贯穿到底。
而她自己通过自我身份认知所勾勒出的原则开始动摇,连同着她的矫饰过的冷淡态度也开始分崩离析,变成了一种随时可能消失的存在。
她意识到,她因为他对她产生的不该产生的感情而作出远离的选择是有坏处的。
她的痛苦依旧存在,他依旧在忽视她。这同过去七年没有什么不同。她明明最初的想法是重新得到哥哥的宠爱,那种干净、阳光、治愈的亲情。
而现在她只得到一份没有说出口的残缺的爱意和一段因为这份爱意而变得比之前还糟糕的关系,甚至是有史以来的糟糕。
她想起小时候被言汜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刺痛感就像从神经末梢传入心脏,酸涩麻痹注满了她的身体。她的种种努力变得徒劳无功,呈现一种荒唐幽默的方式诉说着一个无力的事实:他们越走越远了。
哥哥会一点点成为她没法挽留也不能挽留的陌生人。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啊,她有些苦涩地认清了一个事实,她依旧是没出息的那个言蓁,面对言汜她似乎永远在摇尾乞怜。
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放下言汜,明明她对别人不这样的,她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别人伤害了她,她能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甚至也会报复回去。
可言汜把她流放在柏林,她曾为此伤透了心的基础上也能在见他一面之后就彻底原谅他,主动低头和好。细细想来,言汜对她的苛刻显而易见,恰恰相反,她对言汜盲目的包容实在是到了畸形的程度。
她实在是有些自虐。
现在也已经冷战半个月了,他甚至都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她并不好受,那种失落的感觉在漫漫长夜里总是出现,她在辗转反侧的同时产生稀奇古怪的想法,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她难道要跟他保持距离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