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她也会如此放他进来,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哪,钥匙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拿,一切随意啊,吗。
要知道,所有的钥匙这边都不止一把,所有的房间都有。所以,虽然不知道她睡的房间是哪个,但钥匙这边也是有的啊。
还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信赖?
这让他莫名地觉得……
心情有些复杂。
他甚至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啊。
走廊间,黑色的有摆落地钟嗡嗡地敲了10点,浑厚而干脆的咚咚声在整个房子间缭绕回响,余音轻幽悠扬,它有着黑色桃心顶端的细长指针。
再走到餐厅时,里面依旧是空空的,她不在。
原色实木的餐桌上铺着白色的桌旗,摆放着她提到过的, 丰盛的晚餐,看着动过却没少什么,看来她的胃口很小。
还有一瓶开了的日式青梅酒,也没少多少,看来纯粹就是尝尝,用来饮酒的玻璃杯还放在餐桌上未收,杯壁上有个鲜红很是香艳的饱满唇印。
他取了自己的一份食物,坐到了餐桌前。
餐桌一角,一边有本翻开的线装书,他扫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居然是本黄庭经,还有些旧了,看着翻阅过很多遍。还有几张散乱摊开的乐谱,用黑色的圆珠笔凌乱地标注着重音和旋律,笔迹看着很新。
看来,她也有和他一样,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做事情的坏习惯呢。
最上面有一页乐谱是纯手写的,题目叫La fleur (法语:花朵) 他出于好奇瞄了几眼,发现是首他从来都没听过的旋律,笔迹优雅而细长,和标注的一样,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他试着在心里奏了一遍——很意外的,居然是很美妙的一首小短曲,恰如其题的活泼而开朗,像是鲜衣怒马的殷色山茶花的开放,它们有着明媚阳光系的色调。
但是断章,明显未完。
他刚才经过的,光线有些阴沉的客厅里,确实有架优雅的黑色三角钢琴,他没有看清楚品牌,却怎么都是价值不菲的感觉——看来,那架钢琴并不是个纯摆设,她应该是个钢琴系的学生。
所以,是什么时候见过,他却不太有印象的某个同学吗。
他感兴趣地挑起长眉,一手用叉子斯文地送食牛排入口,一手翻过那页手写乐谱,想看背面有没有继续。
背面却只有一句话。
Chaque jour vers l'Enfer nous descendons d'un pas。
他认识。
法语,出自波多莱尔的恶之花。
新的堕落的一天,又离地狱更近了一步呢。
他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
虽然同样是花的主题,但这句黑暗而颓废绝望的诗句,写在一段明媚欢快的旋律之后,很是……任性的感觉。
很像那个女孩撅着红唇,对于无聊和无所事事的抱怨。
很可爱啊。
看来,作者对这段他觉得很是动人的旋律,不是特别满意呢。
是她作的曲吗,这个水平很让人惊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