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间里,裴至轩详细调查了这孩子的身世,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疑虑,亲眼见到这孩子后,他心里早就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
他有着清晰的目标:他想要得到这个流淌着裴家血脉的孩子,但他可不打算将那个男妓迎进门。他会亲手将这个极优性宝宝养大,将他塑造成让自己满意的模样。在他成年后,裴至轩或许会将他带回来,让他见一见形同陌路的父亲。
某种意义上,他认为自己是在成全裴渡。毕竟裴渡并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想要得到闻秋,这孩子只会是挡在他面前的障碍。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将障碍给他剔除了,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至于失去孩子的闻秋的心情,并不曾一刻困扰过他的心,那是无关紧要者最无关紧要的命运。假如他能绝望到主动离开自己的儿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私人飞机正在调度,不出半天,他就可以亲自带着孩子飞去海外,将他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给他严格的教育和优渥的生活。裴渡是他教育的失败品,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将会和裴渡很不一样。
崔锦绣从保姆手上接过昏睡的孩子,抚摸着他花瓣一样娇嫩的脸蛋,喜不自禁地对丈夫说道:“你看看,这孩子多么可爱,多像小时候的阿渡啊!”
她所喜爱的,恰是裴至轩所厌恶的,他瞥了愚蠢的妻子一眼,没有说话。
崔锦绣抱着孩子摇啊摇,倒想起了当年的伤心事:那时候裴渡刚刚出生,也是她怀里小小的一个。裴至轩听说是极优性alpha,就派人过来接孩子——只有孩子,并不准备把母亲也娶回家。
那时候也没有人问她的意见,就要把孩子送过去。最后是崔锦绣到裴老爷子面前哭,裴老爷子也觉得这事的确不像话,才促成了这门婚事。
想到当年的自己的苦痛,她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想起了在庆功宴上所见的那个漂亮又嚣张的oga。听说他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不容易呢,丢了孩子该有多伤心?
“其实吧,我见过闻秋那孩子,他品貌都不错的,不像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崔锦绣旁敲侧击地碎碎念道,“而且他家里其实也有钱,他爹就是那个jared闻,也是配得上我们家阿渡的……”
裴至轩扫了妻子一眼,只觉得她聒噪且碍事,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崔锦绣不敢违抗丈夫的话,最后亲了乖孙子一口,“绍儿乖,奶奶以后常去国外看你。”
裴承绍,就是这孩子的新名字,他将是裴家承字辈的第六个孩子。
崔锦绣一个人回到裴宅,心里仍有些慌慌的,毕竟是做了不地道的事,把孩子从母亲身边抢走了。好在她最近颇信佛教,准备抽空去庙里拜拜,捐点钱修个佛像,替她和丈夫攒攒功德。
刚一进门,她就望见了裴渡站在客厅里,几个管家侍从挨个排排站着,全都大气不敢出。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裴至轩都没有回过家,我查过他的日程,问过他的司机,全都对他的行程一无所知。”裴渡转过身来,“母亲可以告诉我父亲去哪里了吗?”
崔锦绣不待回答,先是被儿子的样子吓了一跳——裴渡衣着不整头发凌乱,一看就是奔波了数日,焦虑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青黑一片,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戾气。
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狼狈的样子,过去裴渡就算是被逼到绝境,也绝不会失去优雅风度。但现在的他就好像一只走到穷途末路的野兽,先是慑人的目光再是爪子和獠牙,全都按捺不住要显露出来。
“怎么、怎么回事?”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闻秋的孩子丢了,”裴渡抹了把脸,嘶哑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没有了那孩子他会变成什么样,但我很清楚如果失去了他,我会变成什么样。”
“……”崔锦绣的脸扭曲了一下,匆匆地朝房里走去,“你爸去哪了我哪知道,他又从来不和我报备。你也是的,事情就交给下边的人去做,自己别那么劳累……”
“妈。”裴渡的声音在她背后轻轻地响起,“能不能哪怕只有一次,你站在我这边?”
崔锦绣的身体僵住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想要怎样阻拦,我最终都会和闻秋结婚。如果两边的矛盾不可调和,我会和家里决裂,自立门户。”裴渡疲惫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管怎么样,闻秋和那个孩子都是无辜的,请不要伤害他们。”
“你就真的有那么爱他……”
裴渡笃定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非他不可。”
“就算、就算要给别人养孩子,你也愿意?”
“我既然爱他,那就要爱他的全部,我会把那孩子当成自己的一样养大。”
崔锦绣捂住了嘴,终于忍不住淌出了眼泪,十几年来心中积攒的愧疚混合着强烈的负罪感,冲破了她的心堤。她几乎是喊了出来:“快去!”
“什么?”
崔锦绣飞快地报出
了一个地址,“快去!再晚一点你爸爸就要带着孩子上飞机了!”
车上,裴渡接到了闻秋的电话,他戴上了半边耳机,就听到闻秋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裴渡,你还在找吗?”
“嗯,”目光紧盯着车流,车速飙到最快,裴渡还是维持着声音的稳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