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被只盖住肚子?,一角还垂落在地,她只穿着?中?衣,也不知睡着?时候冷不冷。
谢卿礼将掉落在地的薄被拾起?,耐心拍干净后为她掖好,将横躺在榻的人严严实?实?裹住。
他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清理着?身体中?残留的迷迭香。
屋里?很安静,只剩下外头传来的雨滴声,混着?隐约的雷声。
他趴在她的榻边看着?她,凤扣被搁置在枕边,她的呼吸声规律像是小猫,莹白的脸颊在烛光的映衬下模糊又柔和。
“师姐。”
谢卿礼低声喊了句,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忽略不计。
“嗯……”
睡着?的人下意?识应了句,也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睡憨了。
谢卿礼笑了声,眼眸弯起?似是极其愉悦的模样。
他拉过她的手紧握在掌心,下颌抵在手腕上?看着?她。
“师姐,我很想他们。”
少年的目光虚妄没有焦点:“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害他们为护我惨死,连他们的尸身都护不住,死了也没个收尸的人。”
这次她没有回应,她睡的很沉。
“师姐,我好累啊。”他拉起?她的手,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一滴眼泪顺着?鼻梁掉落在她的掌心,又沿着?玉白的手腕淌下滑入衣袖之中?。
“可我没有资格累,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我的舅母死前怀了孩子?,可她选择与我舅舅死守谢家战死。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死在一起?,为护我和阿娘离开。两岁前的我其实?是在裴家生活的,那时灭门之时我没有记忆,只听说裴家两位当家,我的祖父和祖母派人护送我和阿娘一路逃回谢家,南域谢家一贯隐居,那些人不知道谢家在哪里?,我也因此又躲了两年。”
“这么?多年了,师姐,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跪坐在地,枕在她的榻边,两人的脑袋挨的很近。
他的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清甜芬芳,带着?股无尽的安心和温暖。
“我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你了。”他小声说着?:“师姐,只要有你在,我可以有勇气做任何事情,所以你不要离开我。”
一直没人说话,只有浅淡的呼吸。
他闭上?眼,枕着?她的掌心靠在她的榻边。
眉上?忽然?传来柔软的触碰。
细细摩梭着?他的眉峰,又顺着?来到眼角,小心又坚定地替他擦去那些眼泪。
他抖着?长睫睁开了眼。
她侧躺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只是双目依旧倦怠无神,迷迭香的药劲还没散去,她的意?识尚未清醒。
或许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为他擦去眼泪。
“师姐……”
她喃喃问:“你怎么?哭了?”
云念反应不过来,困倦的不行,眼皮像是在打架一般想要闭眼,但耳边一直有人絮絮叨叨说着?话。
她睁开眼便瞧见他在榻边,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她的腕间都是他落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