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这么多年都是积极维护周怀宁的,不论何事,此次也不意外,她知道不是周怀宁做的,但给周旬正上眼药也是捎带手的,不然这些年,三爷怎么会越来越厌恶周怀宁,偏周怀宁是个倔性子的,吃软不吃硬,父女吵架颇多,所以每每都是她在渔翁得利。
“三爷别动气,五姑娘还是个孩子,慢慢教就是了。”
周旬正冷哼一声,“她过了年便十五,马上眼瞅着及笄,就要议亲了,本来名声就不好,到时候这整个京城的高门大户谁愿意聘她做正室嫡妻。”他想跟这个女儿大抵是天生的相克,别人家的女儿对父亲温顺恭敬,想到死去的结发妻子,心中更是有些烦躁。
当年他为了周家全家的声誉,娶了这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心中芥蒂不浅,想着她死了也就没事了,只是周怀宁的长相跟她越来越像,性子更是半分不让。
沈清握上他的手,轻声细语的满目深情,“我会同五姑娘慢慢讲的,三爷可别再骂她,五姑娘是个性子倔的。”
周旬正抬手就叫了外面站着的嬷嬷。
“叫五姑娘来栖霞苑。”
沈清似很是为难,“五姑娘还病着呢,可见不得风雪。”
周旬正冷着一张脸,半个字都不说,看着像是要好好说教一番。
江蓠院。
周怀宁吃过早饭,又服了药,身子比早上刚刚起来有力气多,站起来跟身边的青墨说道。
“听说七妹妹也掉进了湖里,咱们过去看看她。”
青墨连忙给周怀宁披上斗篷,玉竹给递上汤婆子,汤婆子外面是用上好的绸缎套着,免得太烫手。
周怀宁看了一眼青墨,“你是最心细的,去找出我平日里的册子,把我妆奁里的钗环首饰都重新盘算一遍。”
青墨有些疑惑,“姑娘,怎么突然查妆奁?”
周怀宁脸上有些不耐烦,“我早上发现最喜欢的那只金海棠珠花步摇不见了,你快些帮我找找吧。”
青墨看着她是真的着急,也知道那只步摇的来历,没再多说话,只是嘱咐玉竹。
“姑娘身子刚刚恢复,在外面多多照顾着姑娘。”
玉竹低垂着头应下。
周怀宁抱着暖和和的汤婆子,出了江蓠院。
玉竹走在她的身旁,院子里石子路上的雪早就被下人打扫干净,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周怀宁觉得脑袋像是清醒了不少。
“甘草做事干脆。”
玉竹嘴角有了笑意,“是,而且她问都没问,知道是姑娘让做的,就立刻去做了。”
周怀宁听见这话心中动容,上一世自己身边也只有她,甘草对自己这么好完全是因为母亲,当年她五六岁的样子,卖身给她娘看病,寒冬腊月,没有人愿意帮她分毫,只有母亲给了她银子,但还是没救的过来,可她是个死心眼的,发誓要报答母亲,后来赔给自己大半辈子。
两个人刚刚绕过两道抄手游廊,就遇见了栖霞苑的柳嬷嬷,她行了礼。
柳嬷嬷是沈清的陪房,忠心耿耿几十年,看到周怀宁也是惯有的皮笑肉不笑的。
“五姑娘,三爷正巧让您过去呢。”
周怀宁笑着嗯了下,就跟在后面,玉竹也并不多嘴,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到了栖霞苑。
周旬正坐在厅内,沈清站在他的身侧,丫鬟婆子的站在廊下。
廊下的婆子们见周怀宁到揽起门口对帘,又掀开开棉厚的门帘。
周怀宁进去以后还来不及把披风解下来,就一脸的关切。
“父亲着急叫我过来,是七妹妹严重吗?我刚刚在院里听说七妹妹也掉进了湖里,特意赶了过来,谁知半路遇到了柳嬷嬷。”她说完还掩着嘴不受控制的咳两声。
栖霞苑内摆放的很是讲究,完全符合周旬正的喜好,他不爱金银,觉得那些都是俗物,一进堂内就热乎乎的,两侧摆放着上好的梨花木打的桌椅,靠在正堂的床榻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白釉青花瓶,里面放的应该是刚刚采摘的梅花,独特清香冷烈的味道,右侧一块鸳鸯戏水的插屏,里面就是内室。
周旬正穿着一身青色官服,素银的腰带彰显的十分有气势,端坐在内堂,略皱了眉头,听见这话看向了旁边的柳嬷嬷,在问是否真的在半路上遇到的周怀宁。
柳嬷嬷先是看了一眼沈姨娘,又上前恭敬的回话,“三爷,奴婢走到中院的时候正巧碰到五姑娘。”
周旬正挑眉,今个倒是稀奇,自己做下的祸事,还敢过来,一脸严肃。
“今日我听闻云儿在你江蓠院发生拌嘴,结果出了你的院子就掉进湖里,所以我想问问你。”
玉竹刚刚把周怀宁的斗篷解下来,抱着站在一旁。
周怀宁听见这话,立时就红了一双眼睛很是不可置信,“父亲是怀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