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桂花蜜做起来说容易也容易,就是稍微费些功夫,要先将桂花用盐水浸泡,洗净后再吹干,然后才能开始装瓶。但桐素将桂花摘下来后,就用盐水清洗过,桂花如今也烘干了,前面的一大段工序都可以省略,只剩下装瓶的工作,简单多了。“这桂花蜜,最讲究的步骤也就是在盖白糖这一步。”桐素将影三取过来的白糖和蜂蜜一起放在右手边,用木勺舀了一大勺白糖铺满罐底。“白糖的多少关系到后期桂花蜜甜不甜,如果白糖少了,后期桂花蜜做出来就会带着些苦味。”桐素说着,抓了一把桂花铺在白糖上面,“但若是白糖放多了,加上蜂蜜的甜味,恐怕会变得很腻,掩盖掉桂花原本的清香,吃起来口感不好。”“这样一层白糖一层桂花的往上叠加,做出来的桂花蜜才正宗。”桐素填满陶罐时,桌上的白糖也用去了大半。桐素最后在陶罐口又铺上一层蜂蜜封顶,这才将盖子盖上,“好啦,等上小半个月就成。”本想着只做一罐,但还剩下一些没用完的桂花,桐素便让李嬷嬷取了个小陶罐来,重新又做了一罐,反正现在人多,也不愁吃不完。霜降来临,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出太阳的日子也能用一只手数得过来。“周大夫,如今天冷了,先委屈您穿这身衣服。”血影将找来的粗布衣递给周尚,他们今日要进岛,不能让人察觉出来不对的地方。血影已经偷偷出岛一个月,就是为了赶在周尚到上水村时,将他接到岛上去。且不说女真那边盯着,太后和晋安帝派人暗中打听,只看还待在庆乌县的袁绍,就够让人头疼了。为主子治腿是头等大事,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这个时候还穷讲究这些做什么!穿上快些上岛!”周尚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寻常百姓才会穿的葛麻布,即便穿在身上不舒服,但他现在哪里还会在意这些?自从收到密信后,周尚立马就动身了,从最北边的松山城赶到靠近南端的上水村,一路上几乎没有过多的停歇。他这几年也一直都在打探谢予安的消息,只是苦于没有任何线索。他这条命都是谢老将军救的,自然也清楚依照谢老将军的为人,不可能会如此教导小谢将军,定然是栽赃陷害!“得知小谢将军还活着,老夫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不然老夫去到地府,该如何面对谢老将军?”周尚惦记着谢予安,转身将准备好的药材和工具都放进箱子里,扣上箱子就往外走。“周大夫,洛水河危险,我们得等天破晓才能出发,还请您稍等片刻。”血影这个时辰来找他,也是有原因的。袁绍这半个月并未离去,而是禀明情况,在洛水河附近的县城游走,拿到晋安帝的令牌,控制了庆乌县。庆乌县是洛水河附近最大的城镇,更是各地交通往来的要道,凡是要上岛必定要从庆乌县经过。袁绍将其控制后想要动什么手脚,便是很容易的事情。庆乌县这几日巡逻的衙役变多了不少,对进出城的排查也严格,几乎是每一个衙役都分到了画像,用画像对比着来看人。血影混进去看过,画像上画的倒不是周尚,而是谢予安和血影二人的画像。这也是周尚能顺利入城,不被阻拦的原因。但为了保险起见,血影还是不愿意冒险,只有周大夫安全到达岛上,主子的腿才有希望治愈。“那便等等吧。”周尚心中着急,但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要警惕。“将军的身子可还好?除了腿还有什么其他的地方不舒服?或者有其他的症状?”周尚刚坐下,又问起了谢予安的身体。之前谢予安的腿,血影在寄过去给他的信中,将大致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其他的便只字未提。“主子的身体状况瞧着还行,平日里除了腿没有知觉外,其他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不适,只是……”血影说着,有些不确定,“属下终归不是大夫,瞧不出具体的情况,还要劳烦周大夫——”“诶!”周尚抬手打断了血影:“说什么劳烦,老夫这条命都是谢家的,如今谢家遭难,老夫如何能袖手旁观?”“若不是当初老夫不在京中,事情发生之后才晓得,不然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小谢将军被送走!”“谢家三代忠君爱国,到小谢将军这一代仅剩他一人,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他们燕家?要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他们做出这般事情来,就不怕天下的将士心寒吗?”周尚说着,又想起谢老将军,眼眶泛红,语气哽咽。他便是为了谢老将军,也要治好小谢将军的腿!周尚发泄完心中的情绪,时间也差不多了。血影的画像还在衙役手中,他先单独出城,周尚同他在城外汇合随后再一起上岛,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二人成功在城外汇合时,庆乌县的县令张庆远正在自家后院喝茶听曲,一张国字脸上全是享受,面上一片祥和。“张大人,这半个月来您就由着那位在我们庆乌县作威作福啊?”相比起张庆远的悠闲平和,坐在桌子对面的黄远就显得浮躁不安多了。“嗯?作威作福?”张庆远睁开一只眼睛,似乎很是不解。“袁都尉可是领了陛下旨意,过来追查要犯的钦差,怎得到你嘴里,便成了那作威作福之人?”“张大人,袁都尉这些日子,可是连您的县令府都让出去了啊?”黄远看着张庆远无动于衷的样子,劝说得愈发厉害。“而且我们庆乌县的商帮都上赶着去巴结他,短短半月就见了好几次面,这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吗?”“如今您还是这庆乌县的县令,就已经是这般做派,再放任他待下去,您的地位岂不是……”黄远的话没说完,但该表达的意思却都表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