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那肩膊上纹着青纹的彪壮大汉,此时右肩肱骨隆起处,正裂开一道深深的豁口。
似乎是什么利器,斩断了肌肉筋腱,连骨头都砍断半边了。
血水咕嘟嘟冒出,如同开闸放水,布片棉花什么的根本就止不住。
他此时脸色已经雪白,显然是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已经有些晚了,失血过多。
如果再不止血,很快就会休克不治。
张燃甚至还看得出来,这大汉的伤,十分钟之内就要不好。
想要等到大医院救护车到场,的确是来不及了,就算是找车送去,也会死在半路上。
那漆黑的一团死气,已经罩在大汉的头顶,就像烟云一般。
如果是别的伤者,就算是死在面前,张燃心湖都不会有多少波动。
从医太久,看过了形形色色的病患和伤者,有治好的,有不治的,已习以为常。
在他的眼里,求医上门者只有能治和不能治两种。
关键的是,这个伤者还真与自家有关系。
小时候,蒋家两兄妹还经常来张燃家里做客。
那时候他们的父亲蒋大锤还在,时不时的会跟张震关着门在房间之中密议,他们之间关系似乎极好。
偶尔一次,张燃听到老妈说过,两人其实是战友。
也不知是哪里的战友?
在张燃的印象中,张震并没有当过兵,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有一次,蒋大锤杀气腾腾的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
张燃还记得,当时自家父亲在家里吐了两口血,病了一场,性格就变得又沉郁了许多。
这些年来,蒋红时不时的会来诊所客串护士,忙上忙下的帮忙。
逢年过节了,她还会买点礼物来看望,蒋八却一次也没来过。
但张燃知道,这片街道上面的流氓混混,都曾经被蒋八打过招呼,不许招惹乌潭诊所。
有不信邪的,蒋八会一一过手,好好整治一番。
—般来说,父亲有着残疾,孩子在校里校外总是会被人嘲笑或者欺辱的。
但是,张燃和姐姐两人上学,却从来没有谁敢欺负,甚至连偷偷嘲笑的也没有。
这就是蒋八的功劳。
只不过这小子长相太凶,脾气太倔,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来不及了,还是我动手吧。”张震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斩钉截铁说道。
“拿针来,替我准备羊肠线。”
田医师瞪大眼曜,不可置信的问道:“张老板,这可开不得玩笑,伤口好像是斧头劈出来的,动脉断了,连骨头筋腱都被砍断。我们这里不能做手术,根本就救不好。”
说着话,田医师还不忘瞄了张震的右手一眼,那只手就像是小儿麻痹症患者一样,都瘦成鸡爪了。
就这样,还给人施针治病,这是开玩笑吗?
难道他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厉害中医,左手也会针灸。不过也不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动过手。
于萍在一旁满脸焦虑:“能不能行啊,你那伤,要是撑不下去,不但孩子会出问题,你自己。。。。。。”
张震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这些年苟延残喘的,就是舍不得扔下你们娘三个,其实这种煎熬早就受够了。八儿的伤太重,别人也没办法,不管如何,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不要,不要你救我。”蒋八强行撑起身体,脸上青色胎记变得扭曲起来,“我不要领你的情,救活了,我也去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