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王府今日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刘渝没想到元政会来找他,毕竟当年两人是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势不两立的政敌。刘渝其实不是个有野心之人,而其他刘家人更是些废物,太后当年找到他,也是迫不得已。刘渝不忍心看刘氏江山成为世家夺权的玩物,硬着头皮成为了摄政王。奈何他性子软也无心争权,面对手段狠厉的元政,他看中了做事手段高明雷厉风行的顾舟山。结果顾舟山给了他一记重锤,他如今在建安郡养花逗鸟,反而过得悠哉悠哉惬意舒适。
如苏鹤所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所挟天子必须得是个好控制肯听话的,刘渝无疑是个好人选。
京中关于元政想谋朝篡位的流言似乎被夏日滚烫的暑气掩盖了,渐渐消弭。朝中大臣皆松了一口气。
同时消失的,还有苏府门前的谩骂声。
三日后,一封信被送到太后手里。
太后乐氏是明帝的皇后,一生无子,明帝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太子,即盛元帝。
明帝算是南齐最有作为的皇帝,少年帝后感情甚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嗣。乐氏尽心抚养盛元帝,竭尽全力想保住大齐江山,奈何凭她几经挣扎,依旧无力回天。还政于盛元帝后,她便一直深居简出,不问政事。
太后正欲打开信,手中佛珠突然断掉,乌黑浑圆的佛珠散落在地,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声声撞进太后的心里。
身旁宫女慌张去捡,太后却阻止道:“不必捡了,断了就是断了,丢了就丢了,捡回来了也不是从前的了。”
趴在地上的小宫女直起身,一脸疑惑:“捡起来再串起来不就好了吗?”
熏香太浓,屋子里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太后摇摇头:“把窗打开,出去吧。”
小宫女打开窗,一股热气挤进来,猝不及防洒人一脸。小宫女看了一眼太后,虽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很快,元大司马进京领赏受封的消息又传遍了鄞都大街小巷。元政确实也带着军队从蓟州出发前往鄞都。
早朝散后,苏鹤和苏穹一前一后走出太极殿。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苏穹道:“元政看来是不放心我们啊。”
苏鹤道:“我猜他不会来,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苏穹点点头:“大约是想给太后施压。”
苏鹤冷笑一声:“先将消息放出去吧,不然,怕吓死些胆小的。”
苏穹叹了口气:“走到此步,绝非我本意。寒尽,你说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苏鹤抬头,看着云层一点一点吞噬刚升起的太阳,眯起眼睛道:“三哥,不论是非对错,既然做了,就不后悔。当你大权在手之时,便不再受制于人,凡你所想,皆可实现。”
苏穹目光变得坚定,勾了勾嘴角:“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因土改被叫停,杜邑急火攻心,大病一场,今日才来上了早朝。得知元政的事,散班时他特意去了龙骁卫,等着杜居安一起回家。
“思危,羽林骑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杜邑问道。
“暂时还未寻到合适的人选,由我看着呢。”杜居安早就发现羽林骑少了人,但是他不知道陆望带走了多少人。根据苏鹤所说,顾方进造反时带的人几乎都是羽林骑的人,这样一合计,陆望带走的人不算多。且经他这回接手,才发现羽林骑已经被人染指,真正属于皇权怕是所剩无几。若元政举兵来攻,鄞都不一定守得住。
杜邑叹了口气:“元政入京,带了六万人马,你说,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吗?居心叵测啊!”
“父亲放心,不管元政想做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护住鄞都。”
车夫驾着马车来接二人,杜邑挥了挥手:“陪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