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移开了视线,可依然觉得被注视着。他害怕自己一旦露出什么表情,就会被裴予质捕捉到他内心的恐慌不安。
……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很闲吗?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问系统:“下跪那次是因为什么?”
“你真的想听?”系统却没有立刻回答他,“你现在心跳很快,情绪波动也大,我建议宿主先缓缓。”
裴令正在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象裴予质下跪的画面,他怕自己失控。
紧咬着后槽牙,他在脑中道:“想听,不用管我。”
系统停顿片刻,还是说了:“沈然心灰意冷,恰好另一个喜欢他的男配暗中联系,声称可以帮他假死逃脱。沈然同意了,演了一场被绑架的戏码,裴予质赶到现场却晚了一步,正好遇上沈然被劫上直升机的画面。”
说完一段后停下来,系统仿佛在测试他能不能承受。
“接着说。”
“接下来就是假死的部分。但那个男人想看裴予质崩溃,所以假意威胁,如果裴予质不下跪,他就当即杀了沈然。”系统道,“沈然当时就在那人手上,枪顶着头,裴予质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事先安排的安保人员不足,所以只有照做。”
裴令问:“所以就跪下了?”
“是的,原文是这样写的——男人眼里已经布满发狂的血丝,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落入他人之手。在沈然被枪指着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心底最在乎的是什么,不是名利,也不是占有,他只想让沈然好好的。为此他可以付出生命,更何况尊严。天台呼啸的狂风中,裴予质的风衣翻飞,那双从未跪过任何人的膝盖缓缓下落,掷地有声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
顶楼,晚风徐徐,泳池里一圈幽幽的灯光被水波折射,轻轻晃动,照得躺椅上的人如同身处无垠大海。
不同于天台上直升机卷起的狂风与混乱,一切都是安详平和的。
楼上,裴予质已经看了少年许久,直到被身后的人叫了名字,才颇有些留恋地落了最后一眼,随即转身坐回桌边。
视线撤走,少年终于能放松警惕。
裴令呼吸略微急促地垂下双眼,看着不远处的池水。
系统已经叫了他好一会儿,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吵,声音还越来越大。他脑子很乱,不想理会任何人,只是控制不住地去想系统描述的片段。
“宿主!!你千万要冷静啊!最重要的是任务!”系统又调节了音量。
他被吵得皱了皱眉:“脑子也会聋掉吗?我感觉我的脑细胞要聋了。”
系统终于得到回应,音量顿时恢复正常:“我后悔了,我不该把这段说给你听。你不会又要发疯吧?”
裴令坐了起来,身后有两个保镖盯着他,远处还有佣人。
他依然不能表露出太大情绪。
可他的确已经给不了什么反应了,回过神时,只是察觉到手又在轻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