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颜欢苦涩的一笑,她几乎可以想到,以后的自己将被贴上的标签就是,一个28岁且容貌被毁的老女人。
然而就算如此,因着脸上的纱布,这个称号一时也到不了自己身上,因此,她在卫生间盯了自己一会儿,便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洁的可以照出人影,墙上粘贴的精美的瓷片,精心摆放好的花卉盆栽,以及拐角处的假山喷泉,使她有一种身在酒店的错觉。
颜欢自嘲的一笑,她怎么会忘了,这样风格的医院,正是沈氏家族的私人资产啊。
长长的走廊里偶尔有护士走过去,整个住院楼显得甚是空旷。
在走廊内站了一会儿,颜欢感觉有些累,便走到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医院的暖气开的很足,所以即使她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相反,被暖风轻柔的吹着,颜欢又有些犯困了起来。
休息区的隔壁就是电梯口,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小护士走了过去,站在那里等电梯,只听其中一个说:“今晚又要看护一整晚了,虽然累了一点,不过只要想起来对象是沈先生,整个人都有动力了啊!”
另一个护士接口说:“你运气真好,我到现在都没见过沈先生呢,听说他很帅?是不是真的呀!”
“不是很帅好吗,完全是言语形容不出来的那种,总之就是完美的化身啊。不过话说回来,沈先生也真够可怜的,一个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病的那么重,居然没有一个家人来看他,唉。”
另一个护士调侃:“没人看他,你就好好看护他不就好了么,说不定会有一段……但是说起来,我听她们私下说沈先生这次未必能熬过去呢,据说很可能快死了啊。想想都担心…”
颜欢的眼猛然睁开,起身问:“你们说的沈先生,是沈辰渊?”
两个护士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突然有人冒出来说话,看清是病人之后,其中一个点点头,颜欢的心一下便悬了起来:“他快死了?什么意思?”
另外一个忙摆手:“你听错了,我们没有这么说……”
然而颜欢已经走开了,只余身后两个护士窃窃私语:“真是个奇怪的人。”
楼梯跟电梯的距离本来就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是颜欢此时的身体状况,然而即使如此,她依旧不敢用电梯,那么短的时间,根本就容不下她思考。
即使这样,三楼也很快到了。
站在楼梯口,颜欢却再也没有前行一步的勇气,直到一个人影从她身边走过去,又折回来。
人影在她面前站定,颜欢抬眼看去,先看见了一双桃花眼,而后才是他冷若冰霜的脸:“你来干嘛?”
颜欢一时有些呐呐,问:“沈辰渊他还好么?”
井松源怒及反笑:“如果颜小姐觉得一个人身上二十八道伤口且有三处严重一处险些致命,外加旧病复发而引起并发症,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出不来,生命危在旦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无所谓的话,那我告诉你,沈先生很好,非常好。”他真的有一种将这个女人拎到窗口从三楼扔下去的冲动。
颜欢只觉得整个人被当头劈下一道惊雷,好一会才颤声道:“他……”却是觉得如梗在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井松源看着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再想起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的沈辰渊,不由得硬声道:“我警告你,你最好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还有,以后再也不许靠近这个地方,不然的话,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说到最后,井松源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颜欢张口:“我……我只是想看看他。”
然而井松源再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从她面前走开,再没看她一眼。
颜欢站在原地,眼泪就强撑在眼眶,却找不到借口落下。是了,她跟沈辰渊,这次终于扯平了。他伤了她一颗心,救了她一命。恩怨两清之后,还有什么瓜葛呢?
颜欢终究没有见到沈辰渊,而是失魂落魄的离开。
临走前,她恋恋不舍的向着重症监护室看了一眼,怅然的下了楼。
那一眼若是她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一定会发现,此时昏迷不醒的沈辰渊嘴里正在反复的念着两个字:颜欢。
沈氏大宅。
夜风将窗帘吹得烈烈扬起,有雨水灌了进来。白光闪过,闪电撕破夜空,将屋内霎时闪得亮如白昼,占地数亩的花田被雨水淋了个透彻。装潢的华丽复古的房间内,他静静的站在窗前,执着高脚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许是刚洗过澡,前额的发还未干透,有水自发间滴落,划过脸颊和脖子,滚入纯白的睡衣之中,化作一抹深色的痕迹。唇上被酒润过,嫣红的颜色为他阴柔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妖冶。
酒是极烈的酒,人是极美的人。
门外有人敲门,惊了一室的安宁,窗前的男人眉间不动,扬声道:“进来。”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对他这副打扮恍若未见,恭敬的递过去一张便条。
沈凡阅低眉看着手下递上来的便条,好看的眉毛此时打成了一个结。
“出车祸了?”
“大少爷,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啊!趁机将二少爷手上的股份拿回来!”来人一脸的磨刀霍霍。
“沈于,你跟我几年了?”沈凡阅问道。
“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