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便不会是在远离津门的三木乡外小溪了,而是在津门医院,以蒋大少的脾气,多半也是要让这位不开眼揍他的姑娘当着一众纨绔的面在他面前跪下认错,然后好生服侍。
也正是由于那一次次失败的噩耗传来,才更加让蒋文瑞对丫头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也曾偷偷跟随了好几次,不过碍于她武力非凡,这才没敢现身而已。
姜丫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姜海棠。”
“好一朵海棠花!”蒋文瑞连忙夸赞,只可惜姜丫头在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便没有言语,只顾来回溪边和棺材这两处。
蒋文瑞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今年多少岁了?”
姜丫头没理会他。
蒋文瑞又唤了个亲昵称呼,温柔问道:“海棠妹妹,你家里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
家!?
姜丫头愣了愣,打从十二岁起,从来不知家为何物,甚至忘了去北平村的路,她终于露出些黯然神色,冷漠道:“我没有家!”
蒋文瑞闻言,大喜,小心说道:“那你想不想有个家?”
姜丫头又没了声音,一下一下擦拭,没错过一点缝。
蒋文瑞也不急,沉下心来,好奇道:“海棠妹妹,棺材里是你什么人?”
姜丫头一边擦一边说道:“老板。”
蒋文瑞继续追问道:“海棠妹妹,你老板是干什么的?”
姜丫头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想说不想说的话,所以无言,但对于吕凤箫,她一路往东走来,早已藏了没法子说出口的千言万语,面对蒋文瑞的提问,她才能勉勉强强的答上几句,“医生,杀手!”
蒋文瑞反倒一愣,听起来这棺材里的人倒是有几分当年纵横杀手界的千面医生,但他知道,这位千面医生风流成性到极点,绝不会跟这么一个没有情调的丫头有任何关系。
殊不知在他眼中没有情调的姜丫头无意中干过几件很有情调的傻事,比如为了在桂花树下洗澡,色诱以杀吕凤箫,比如王大妈买春药那夜,姜丫头又准备去刺杀吕凤箫,结果学了一回风流,事后还洋洋得意的般出了师父蛇君子的话,“所谓风流,就是男人一阵风,女人流一流,你也没风啊,都是我在流,算下来,应该是我风流的吧!”
那会儿吕凤箫哭笑不得,一脸懵逼,蛇君子真是教了个真风流的好女徒弟。
加上之前十二次,石子过后,又擦了十三次,总共二十五次,金丝楠木棺材亮亮堂堂的。
终于觉得满意的姜丫头拍拍手掌,脸颊上露出正如三月春风一般的笑容。
蒋文瑞看得痴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也是会笑的。
有人觉得在津门红楼里能有美人附庸风雅叫有趣,有人觉得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叫有趣,有人觉得跟那些社会女强人勾心斗角叫有趣……
此时,蒋文瑞就只觉得,这个名叫姜海棠的女孩,笑一笑,就很有趣。
姜丫头压根没在意已经神游天外的蒋文瑞,带着浅浅笑意,又捧了一汪清水,帮老黄牛洗了一把脸,摸摸它如人一般满是皱纹的脸,轻声道:“老黄,走了!”
一人一马一棺,缓缓而行。
脚步声惊醒了蒋文瑞,蒋文瑞连忙追了两步,微笑道:“海棠妹妹……”
话音挺柔,殊不知姜丫头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接下来更好听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丫头无情打断,“别叫我海棠妹妹,我喜欢……”
到后来姜丫头的声音弱到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到,她想说的应该是:我喜欢听他叫我丫头,再有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