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木坤天师来了。”
“我的天,驾鹤而来,莫不是要飞升了?”
“木坤天师三十年不下山,哦不,是三十一年了,世人多半忘了咱们南方这位仙风道骨的天师了吧,今日之后,武当山怕是要走下坡路咯!”
“哼,装腔作势,也就是咱们俞掌教低调,否则便是腾云驾雾去天门山论道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嘚瑟!?”
“就是,以为骑鹤就是仙人了?天真!”
“俞掌教仁心仁德助人为乐,木坤掌教又做了什么?去年窃取南宫家运势的事忘了?要我说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成仙,更不配受到世人尊敬。”
南北香客吵得不可开交。
南方的豪绅巨贾,纨绔子弟,无不是眼馋的看着那只振翅而来的白鹤。
什么样的豪车比得上这样拉风?
南北江湖客颇为平淡,他们对这样的本领自是羡慕,但他们更想见证比三十一年前一剑截江更为壮阔的战斗。
俞松岩对上木坤到底谁胜谁负?
白鹤立于天柱峰金殿之顶,收翅而立,仙风道骨的木坤天师飘飘然立于殿顶,负手道:“老伙计,还不出来迎接贵客?”
这话一出,仰头观望的香客江湖客一片哗然。
江湖传言不是说俞松岩和木坤是死对头吗?怎么说话竟是如此温和,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问候?
紫霄宫这边,俞松岩满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俊俏小哥,平淡笑道:“随我登顶。”
俊俏小哥含笑点头,神采飞扬。
两道身影径直掠向天柱峰,比起木坤驾鹤而来的拉风姿态,这二人踏雪掠空就显得低了些档次,但是当他们看到俞松岩身边的俊逸年轻人时又充满了好奇。
竟于老掌教并肩。
这人又是谁?
几无人群的一株老松上,有一袭白狐裘女子,半躺在树枝上,左手枕在后脑勺上,高高性感的翘起二郎腿,右手手中拎了一只常见的北境酒囊,看起来已经有些破烂,像是叫花子用过的一样。
狐儿脸望着那道年轻身影,轻轻笑道:“颇有些对胃口。”
天柱峰背面的护栏上,坐着一位老乞儿,龇牙咧嘴的磕着不知从哪里偷来或者讨来的瓜子,他的脚下蹲了一只大黑狗,看起来极为不显眼。
俊俏小哥和白发苍苍的俞掌教立足金殿之上,对面的木坤饶有兴趣的瞅了瞅这位年轻小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一挥衣袖,殿顶棱角之间浮现出一张古老棋盘,两碗黑白子。
两位老天师什么话也没说,十分有默契的盘膝坐下,吕凤箫和那只白鹤静静站在棋盘一侧。
山下村庄城镇的新年鞭炮声震耳欲聋,山上鸦雀无声。
俞松岩也不礼让,执白子先行,夺先手。
十余子后,双方各占均衡要点,布置阵势。
俞松岩落一子后,拂须道:“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也越来越不受掌控了。”
木坤天师同样落一子后,望向下边安静的“江湖”,轻轻笑道:“是啊,你瞅瞅,这江湖愈发让人看不懂了。”
俞松岩点头不答,又落下三子后,满意的看了看棋盘局势,又才说道:“这么些年来,我可是点了不少人了,东边隐居那群,随时待命,你说说,你干了些什么?”
木坤天师嗤笑一声,没好气的反问道:“我还能干什么?谁让了我选了黑子,可不就得该做黑子做的事?你以为我不想被人称赞几句,被人骂的滋味真的就舒服?我告诉你,天门山冷清得很,哪像你天天在莲花峰上撒尿,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还以为自己多么多么年轻?”
武当山这位白发老掌教嘴角一连抽搐了好几下,有些不好意思道:“瞎说什么呢,没瞧着我还有客人?”
约莫是心里有气没地撒的木坤天师,笑着望了这位观棋不语的年轻小哥一眼,他似乎想起些什么,又忘记些什么,神色显得柔和而又愧疚。
随着俞松岩这句话,金殿上又归于平静。
谁也听不懂,这两位世外高人叽叽歪歪到底是在争论些什么,殿下挤满的人群,无不是羡慕这位年轻小哥能有幸一观两位老神仙的高手对弈,有人朝闻道而夕悟道,会不会这盘棋分出胜负之后,年轻小哥就悟道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