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刚,要不是你,我和你们妈妈不会到这里来!”
未到秋季,可一样有被烈日晒到枯干的黄叶从荷茎上焦急地飘落下来,落到面露不甘、心怀忐忑的任家旺夫妻面前。
不顾祖辈的纠结,忽略父亲的凝重,无视姑姑咏萍古怪的表情,只任东杰一人雀跃着兴奋。
约好两家见面的饭店外同,他看见了郑阿昌夫妻由小儿子陪同而来,就算没见到惦念的亚娟,还是高兴地举手而挥,并用力提醒自己的家人:“哎哟,郑家阿爷来了!我们要迎一迎吧?”
任家旺听着来气,狠狠白了他一眼:“郑家阿爷?……你叫得倒是亲热。”
咏萍似笑非笑,戳了戳咏刚:“能不能成一家人还难讲呢!让你儿子有点出息,不要摆出一副倒贴上去的样子呀!”
可随着任东杰不断向前的脚步,任家旺带着妻子、儿子毕竟也向前走了好几步,对冷了好一段时间脸的老邻居扯出笑脸来。
可郑阿昌的脸冷冷的,绷出万年不化的冰来。
两人只隔一步距离的时候,他忽然长叹:“看来我们几个人的老年日子,是好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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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这样说?学四凤私奔?这是想寻死啊!”
前晚念申与季存分别后,根本没把小伙子说的超重压力和责任往心里放,只心慌恋人建议的“冷静”“现在分开还算来得及”。
心思憨纯的姑娘,回家就趁外祖父母与舅姨不在,跟着做饭的父母进了厨房,摊牌——非季存此人不嫁了!
咏兰听着她为季存百般地辩解,差点气晕在厨房,完全忘了为一家人炖煮的绿豆汤已烧开溢出锅外浇灭了炉火,让煤气悄悄地冒出了简易的燃气灶。
她按照咏萍教的“一定绷紧面孔,就说会断绝关系”的方法要挟孩子。
可对情急无措的念申来说,这个办法的压制力已大打折扣。
她“扑嗵”一声跪到洗菜水、做菜油污还来不及拖尽的瓷砖上,拿出更强硬的态度:“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学外公外婆看的沪剧《雷雨》里的四凤,跟季存到其他地方去!”
听女儿如此说,咏兰忍不住拿起正炒菜的锅铲子,不管不顾拍打在女儿身上。
念申又惊又痛,偏还倔强着,跪趴在母亲面前一动不动。
谈培祥看着女儿实在可怜,忍不住扑过去,将女儿护在怀里,任凭还发烫的锅铲敲在自己手臂上。
咏兰看着丈夫、女儿满身的油污与身上的伤痕,再也下不了手,指着念申哭喊:“我和你爸还没有老呢,你就这样手臂向外拐?这要到老年,你是准备不管不顾了吗?”
念申带着满脸泪痕,用力摇头,再摇头:“不会,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和季存好好孝敬你们,我相信他会做到的,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啊!”
咏兰哪里肯听!她推开女儿向厨房外走去。
谈培祥眼巴巴看着女儿用跪行跟着母亲,母亲走到哪里,她跪着过去,用力磕一个头,母亲走开,她就继续跟着跪过去再磕头!
这人过半百的汉子实在受不了,用手抹了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眼泪,大步抢过去,用力扶抱起女儿:“念申,你不要这样!把季存约出来,我和妈妈好认真和他们先谈谈看!”
“谈培祥,你在讲什么?”咏兰惊讶,急喊,“你不怕他们拖累念申?”
谈培祥表情有难得涌起的坚决:“要是季存真是个好的,就算为了念申,我们多包容一点,没啥!他们要是拖累念申,我们就多帮衬女儿一些!人进老年,若是光想着享福,那也没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