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江上仿佛蒙了一圈毛边。
人影虚幻而黯淡,只凭动作猜得出那两人腻在一起,唇齿相附,互诉衷肠,且手脚很不安分,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
两人私会的位置在船尾,很隐蔽的地方,在船上或是街上很难看见,萧彻选得这个座次却偏偏角度清奇,将江面上的犄角旮瘩看得一览无遗。
看了几眼,李晚枫便觉这是人家隐私,不该盯着看,她漫不经心回头,正对上一双兴趣卓然的笑脸。
是谁方才“痛失爱情,悲痛欲绝”呢?这会子看别人谈情说爱,嘴角的弧度比初一的月牙儿还要弯。
萧彻看得很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李晚枫想刀他的眼神已经停留在他脸上很久了。
就在底下两人含情脉脉,准备更深层次交流时,李晚枫抬手遮住了萧彻的眼睛,不许他再看下去。
萧彻眸中惊诧,“你干什么?”
李晚枫没好气反问,“你干什么?”
“人家谈情说爱,你偷偷摸摸看,多不礼貌?”
见李晚枫较了真,萧彻这才彻底将目光收回,回身半抬眼帘看向她,不以为然的笑,“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管我?”
说罢,又大摇大摆往那个方向望去,丝毫不顾及李晚枫怎么看他。遗憾的是底下两人进度缓慢,没他想象的那一幕。
这种人,真的很无语。
李晚枫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向楼下喊了一声,“掌柜,结账!”
“诶!就来!”掌柜领着位小二应声上楼。
原本结账掌柜不用上来的,但他怕怠慢了萧彻,便亲自来了。
掌柜拿出账簿翻开,口中念念有词,“雅间是二两银子,菜品六两银子,酒水三十六两银子,一共是四十八两银子。”
四十八两银子?!不是说古代物美价廉,东西实惠吗?怎么会这么贵?
虽然李晚枫对古代货币一窍不通,但她大概知道一两银子等于五六百人民币,四十八两纹银折合现代就是两万四千块。
这几乎相当于在一线城市订了个雅座,还开了瓶万把块的红酒。
这种开销有钱人也禁得起,可李晚枫是没出过村的土狗,哪里承受过这么大一笔花销。
这也太坑了,她原本只想找个小酒肆喝喝小酒,吹吹风,也没想着出来挥霍。
她颤颤巍巍摸了摸钱袋,里面的钱凑起来,可能有价值三两的银票?
可是话都放出去了,就不能收回去,她咬咬牙,摸下头上的金海棠珍珠步摇。
这支钗是李英洛送给李晚枫的生辰礼,由掐丝金线海棠和碧落珍珠制成,海棠花心镶嵌了十六颗宝石,代表了十六岁。
做工精妙绝伦,上半部分用银线勾勒金色花瓣,下半部垂吊珍珠。整个步摇形似一只沐浴春风的稚燕,随少女柔软的长发随风舞蹈。
这是李晚枫最拿得出手的首饰,现在她不得不摘下来抵酒钱。
她将步摇捏在手心,往掌柜方向一送,“我出门着急,没带钱,这个给你,改日我拿银子来赎。”
掌柜急忙摆手,“姑娘,万万不可,万一损坏,小店可担待不起,我不能收啊。”
说着,他偷偷观察萧彻的脸色,见萧彻依旧看向外面,无动于衷。他也纳闷,一向挥霍钱财的萧彻为什么不付钱,倒要一个小女子抵押金钗。
李晚枫又将步摇拿近了些,“拿着吧,你要不拿我就先走了,回头萧公子不付酒钱,你可就亏了。”
掌柜堆着笑,“怎么会?”
萧彻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从没见亏欠酒钱。
李晚枫压了压眉毛,正色道,“这次不一样,说好了我请,但我忘了带钱。”
末了,她又补充,“我只是暂时押在此处,明日就来取,我是上将军李英洛之妹,家姐管教甚严,不许我欠人情,你只管收着,不用计较。”
李英洛的大名掌柜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李晚枫生得娇美,与杀伐果断的李英洛气质相差甚远,光从脸面,看不出两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