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分家应该请长辈来主持,请亲朋来见证的,可沈家之前已经分过家了,现在不过是将现有的资产再次分一分。至于要不要将三房的娘家人请来一起见证,他们都觉得现在没有这必要,不过先说一下大家的初步意见罢了,等正式分家的时候,再请人来做见证就是了。
顾氏道:“二老都不在了,二房三房都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了,自然该分家的。”
沈梦也直接道:“我们这一房同意分家,越快越好。”
沈嘉永有些迟疑。他倒没什么,他相信自己能养活妻儿,可要是分了家,二嫂怎么办?二嫂现在眼睛也不好了,安哥儿才十一岁,梦姐儿再聪明能干也只是个八岁的丫头,怎么能养活一家人?
“大哥,要不等安哥儿成年,娶了媳妇儿再分家吧?”沈嘉永提议道。
沈嘉荣看了看面色冷漠的沈梦,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想着,二弟中举这几年,云晚娘不会没有一点积蓄吧?更何况梦姐儿虽然小小年纪,可精明得很呢!云晚娘不是还有云家商铺的份子钱吗?怎么会养不活一家人?看梦姐儿这个冷静的样子,就不像是心里没底的人。
顾氏却已经冷哼道:“爹娘都不在了,可没有继续住在一起的道理。安哥儿今年都十一了,也不小了,无论是下地种田还是给人做工都可以了……”
沈梦打断她的话道:“分家吧,我们二房没意见!”
顾氏得意地看着沈梦,以前看着云晚娘呼奴使婢的她羡慕得不得了,如今总算风水轮流转,换他们长房呼奴使婢,二房去乞讨了,哈哈,看梦姐儿那个丫头如何再得意,再看不起她。
沈嘉永见沈梦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也不再多劝,要是换了他,也不想跟大嫂生活在一起。
“家里还有十多亩田,我们三房均分了吧……”
沈嘉永还没说完,顾氏又打断他道:“本来呢,三叔你这话也没错。可是二房哪有人能种地?你二嫂都瞎了,安哥儿梦姐儿又小,他们会种地?把田地给他们,还不白瞎了那几亩地?”她现在一点不记得自己刚刚才说了沈维安十一岁了,可以下地种田了。
这回,不等沈嘉永反对,沈维阳便起身道:“娘,你这样让二婶一家怎么过活?”
沈嘉荣也瞪了顾氏一眼道:“你不要太过分了,那十几亩田,爹娘以前不是分过吗?就按原来的分吧!”
沈梦轻笑道:“多谢大伯,我没意见。”
“那就这样吧,其他的,都在各房里,也不用再拿出来分了。”沈嘉永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个分法。
“怎么没有?不是还有房子没有分?”顾氏嚷嚷道,“这房子可是用的我们和老三家的地基……”
“娘,你越说越过分了!当初这房子可是二叔给的银子盖的!”沈维阳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实在为有这样的娘亲而感到羞耻。
顾氏愤怒地瞪了回去道:“阳哥儿,有你这样跟母亲拍桌子瞪眼睛的吗?”
沈维阳丝毫不让地回道:“你说我不孝我也要说,这房子是二叔给钱盖的,就该是二叔的!梦姐儿分我们一进院子,那是她厚道仁义,她就是不给我们,也没我们什么话说。”
沈嘉永跟着点点头道:“阳哥儿说得不错。”
“什么不错?”顾氏不依道,“这房子本来就是在我们家房子的地基上建的,自然该是我们的。就算分,也是我们跟三房分,二房凭什么来分?二房不是在村西口那边还有房子嘛!对了,他们在县里不还有一套宅子?”
沈梦忍不住笑了,人若至贱,果然无敌啊!
沈维阳看着沈梦脸上讥讽的笑容,只羞得自己无地自容。
沈嘉永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顾氏骂道:“顾盼娣,你怎么能这样无耻?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娘休了你!若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我二哥说不定还好好的,没准儿现在都中了进士当了官了,爹娘也好好的。我们沈家变成这样,都是被你给害的!现在二哥不在了,你还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你要不要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沈嘉荣本来也想斥责顾氏的,他没有这样无耻,也没想过要侵占二房的东西,可听到三弟这话,他心里又不舒坦了,感情二房三房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他们身上来了?
“老三,有什么证据证明二弟的死就跟你大嫂有关?”沈嘉荣沉着脸驳了沈嘉永一句,接着就决定道,“三进院子,正好一房一进,也不用再分了,就像现在这样住吧!”
“不行,”顾氏不依地跳出来道,“我们是长房,爹娘的房子应该留给我们!要是给了二房,他们不是就有三套房子了?凭什么他们比我们分得多?再说了,他们家就剩三个人了,要那么多房子住得完么?”
沈嘉荣忽然冲顾氏发火道:“你给我闭嘴!分家的事轮不到你做主,你给我滚回房去!”
顾氏见沈嘉荣真的发怒了,也不敢再说,撇撇嘴扶着丫头的手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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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沈梦忽然起身道:“这房子,我们不要就是。我们会尽快搬回村西口那边去的。大伯家里人口多,就给大伯吧!”
说完,沈梦对着大伯三叔敛衽行礼,面色淡然地就要走。
“梦姐儿!”沈维阳拉住她,涨红着脸道,“你,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娘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可是我和爹还是明事理的。房子是二叔的,现在就该是你的。还是我们搬出去吧!你大嫂在县里还有一个陪嫁的宅子,我们搬走就是。”
沈梦听了沈维阳的话,心里总算感受到一点温暖。她抬头看着这位大堂兄,勉强一笑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好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这房子我们真的不能要。或许,只有我们落魄了,你们和三叔才能平安。”
沈嘉荣、沈嘉永及沈维阳听了,都不禁怔怔地望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真的,有这样严重么?
没过几日,沈家就请了赵庆元来主持分家。
看到长房占了二房孤儿寡母的宅子,赵庆元忍不住变了脸色,震惊而悲痛道:“大舅兄,做人可不能这样无耻!这宅子是怎么来的,谁不清楚?当初二舅兄发达了是怎么对你们一家的,你都不记得了吗?你们这样做,就不觉得亏心?阳哥儿,你就是这样报答你二叔的?”
沈嘉荣低着头,没有说话,沈维阳想解释,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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