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雪去了一趟地牢,回房后便累得躺下睡着了。
他现在这副身子真跟纸扎的没两样,别说走两步就喘,他现在只要睁着眼都觉得累。
昏昏沉沉间,有人扶起他往嘴里喂进些什么,涩涩的,带点腥味。
路行雪在睡梦中蹙起眉,颇为抗拒闭上嘴不愿吞咽。
“城主,快把药喝了,喝了药就没那么难爱了,啊。”河伯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进他的话,还是觉得推拒得累了,路行雪迷迷糊糊张开嘴,一口一口把药喝了下去。
他的意识还没完全陷入昏睡,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只是声音仿佛隔着层水幕,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材料不太够用,需要抓更多的人……”
“……还是不见起色……雪月宗……”
路行雪很快陷入黑沉的梦境。
他睡得颇不安稳,梦里影影绰绰,嘶嚎哭喊之声不绝,血色弥漫,一具具吊起来的狰狞尸体,令人一时分不清是前世今生。
路行雪是被吵醒的,睁开眼嘈杂的声响争先恐后涌入脑中,吵得他脑子疼。
更兼睡一觉不仅没得到足够休息,反而觉得更疲累,这种累甚至深入灵魂,好像拖着沉重的躯壳,竟连躺在床上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死过一次的路行雪很熟悉这种感觉。
油尽灯枯,将死之状。
“外面在吵什么?”路行雪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声音是从院子外传来的,房间里倒是一如既往安静得很,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名侍女安静地上前,伏在地上回禀道:
“郦夫人带了一些人来求情,希望城主能放过他们的家人。”
在她出声前,路行雪完全感觉不到的她的存在,她回答完后,静静跪伏在地,仿佛如果路行雪不叫她起来,她能这样跪到死去。
路行雪认出这是之前守在他房门前的两名侍女之一,他手撑着床板,想要靠自己坐起来,结果刚抬起一点,手肘便无力支撑,整个人又跌回床上。
好在身下铺着厚厚的被子,不然就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路行雪:“……”
这弱得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算了,将死之身,不能要求过多。
环视一圈房间,只有侍女一人,路行雪微微蹙眉。
他不喜与人肢体接触,更别提还是异性。
“河伯呢?”
侍女额头贴着手背,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八方阁新到一批药材,据说有专门养护身体的七叶银莲,河伯亲自去了。”
不用问,这是替自己找药去了。
正当路行雪颇有些丧气时,房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路行雪抬眼望去,眉头顿时微拧。
明明不久前在地牢还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结果自己睡一觉更累,而这人却看着好了大半,要不是脸色还有点苍白,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
路行雪心里,难得有了点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