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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城英才无数,知道朝廷消息的也不少,有几个明眼人一眼瞧出来了此人不就是夜侯的大儿子夜子瀚么。
据说夜府十多年前丢了个小儿子,至今下落不明,后来夜侯就把精力都放在了大儿子身上,十年过去了,钱没少花,面子也没少往里搭,可这位大公子文武中庸不说,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建功立业,实在是有损他爹的颜面。
不过这话没人敢明面上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这差事本应该落在镇鬼司的头上,奈何玄幽抽不出空来,按理说这差事怎么轮都轮不到夜子瀚的头上,一定是他爹从中张罗的。
一辈子靠爹的窝囊废,还想率领整个侠义馆的江湖人士?这群人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已经带出了点颜色。
这一室的安静充满了质疑和审视以及鄙薄和怠慢,夜子瀚懂世故,环顾一圈这群人的神色表情就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怒从胸中涌,手底下拳头都攥紧了,他知道武林人士不像朝廷里的那些老泥鳅,圆滑世故,知道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跟他虚与委蛇,这些江湖中人大多刚毅耿直,武林又以武德凝聚人心,根本不屑于朝廷权贵那套。
其中有一位装作不认识他,面上问了一句:“请问阁下是?”
夜子瀚立刻昂首挺胸答:“夜侯之子,夜子瀚。”
其余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赶紧假模假样地起身恭敬道:“原来是夜公子,可这黑血怪人究竟是堕入魔教之人,还是仙界妖魔都未曾知晓,公子是富贵骄子可别有什么闪失,不如还是让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来替公子出面去抓这妖怪。”
如夜子瀚所料,这些武林中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都想独揽大权,好把这朝廷的赏银全揣进自己口袋里。
夜子瀚也是有备而来,站在他身旁的谋士早已为他出谋划策,二人对了一下眼神以后,夜子瀚继续道:“我出入江湖武林,以后希望各路朋友能多多照应,所以这次赏银我分文不取,还会给每一个随我去抓黑血怪人的人额外赏银,就当是我给诸位朋友的见面礼了,如何?”
这一提到赏银,什么江湖豪义,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侠义馆里聚集的各门派人面面相觑之后,面上都带着惊喜之色,很快有人曲意逢迎道:“既然夜公子看得起我们,我们自然乐意跟着夜公子走!”
“没错!能得到小侯爷的赏识是我们的福分!”
“对!我们乐意追随小侯爷!”
夜子瀚心里冷笑,果然,再是义薄云天,胆肝相照的武林志士,在钱的面前,不过都是一群需要吃食的蝼蚁。只不过,他爹花了大价钱给他找来了一位隐匿江湖的谋士,当着谋士的面,他不好太猖狂,否则没好果子吃的是他自己。
谋士与他言说了一番之后,最后只格外慎重地对他说了四个字:“低头做人。”
他夜子瀚天之骄子,怎可能在这些莽夫面前低头做人?
他心里万般不服,等这些人用过之后,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彻底把他们当成弃子。
侠义馆里正热闹着,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玄天教、长青山、离火门等等,前一阵子还在整座沧澜城里寻找重出江湖的覆面名士楚兰君的人又站了出来,有的人不为赏银,只为通过此次朝廷缉拿黑血怪人,名动四方之时,在江湖上博取个名声。
此时,隐没在角落里,抱着一柄剑倚在墙角的燕迴思忖起来,他若想趁此机会名动江湖,就要跟这群人一起,可他又向来喜欢单独行动,况且之前夜游灯湖时,那位楚公子对他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任他?
“凡是此次有功者,不论家世出身,我定为他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争取让我大颖早日太平,也不让寒门子弟无处施展抱负。”夜子瀚见势头正旺,补上这么一句。
这下倒好,侠义馆中本是另一半人还在沉默犹豫,现在又是一群人赶忙随声附和,纷纷吶喊着说要追随夜子瀚一起除掉大颖妖孽。
“不过夜公子可曾听说过流传的消息。”这时,众人中有一人站出来面露愁容,“说是那人武功高强,路数猜不透,神秘莫测不知到底是两界何人,若是他想藏起来,恐怕我们这群人还真找不到他。”
有人接话道:“不仅如此,那人还是个疯子,火烧南风馆不说,还在夜游灯湖那晚当众杀了一群暗卫,闹得满城人心惶惶,实在是扰我大颖安危,不得不除!”
“如今之际,先是找到他人到底在何处,可是要说是各路消息知道最多的就是沧澜城的千问,可如今这几日他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这其中未免有些太过巧合!”又有人在人群里起哄道。
“没错!”一提起千问,又一人站起来公报私仇道,“那日我们几个兄弟凑了钱,在他的听风阁门口等了一日想买个消息,他却只见了那什么玉扇公子,难不成千问和那玉扇公子以及黑血怪人都是一伙的!不然,那个爱财的千问,有人出重金想知道怪人下落,他竟不趁此机会捞上一笔!?”
“没错!没错!”众人一听这话分析得有理有据,再加上玉扇公子那日实在是惹得众人不快,管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先泼上一盆脏水泄愤再说!
“诸位豪杰竟然已经把事情分析到如此地步,我们不妨就先去听风阁看看,若是那个千问还有什么玉扇公子乃是怪人同党,一并捉拿!”夜子瀚听闻,心里立刻有了眉目,既然早有人替他查了此事,何乐而不为。
“走!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