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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他嘴上虽说着“不知道”,却还是心怀侥幸,总觉得时间会替他扫平前路。
时至今日,他才惊觉,时间只会将他步步推入泥潭深渊,从他踏入苏园的那刻起,便已失了归路。
他叹了口气,当即生硬地转了话题:“大娘可听说过五毒山?”
妇人一听,皱眉道:“那吃人的地方,你提它做什么?”
墨玉笙:“我们一路南下游历,路上听说了不少关于五毒山的奇闻。有说山上住了位美貌女子,精通奇门遁甲,巫蛊邪毒。”
老妇:“胡说八道!那五毒山满山的怪物,身高三尺,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哪里会住着什么姑娘。”
墨玉笙:“怪物?可是有人亲眼所见?”
老妇:“自然。每逢冬季,食物稀少,那怪物便会下山觅食。”
墨玉笙又问道:“那怪物可曾渡江吃人?”
老妪摇摇头:“不曾,我们有驱赶的法子?”
墨玉笙追问道:“什么法子?可否说来听听?”
老妪顿了顿,狐疑地看向他,“你问这些干嘛?”
墨玉笙信口胡扯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奔着五毒山来的。我有一朋友,染上了奇毒,需要以五毒山的七星草入药,以毒攻毒。”
老妪大惊:“使不得,你这不是去送死?”
墨玉笙笑笑,“我去山脚碰碰运气,若寻不着便回来。再说了,那怪物不是要入冬才出山吗?”
老妪见他去意已决,只得道:“那怪物怕黄石酒。”
墨玉笙笑道:“果然是畜生,不懂享用人间佳酿。”
妇人道:“黄石酒不比普通酒水,是用艾叶,桃木,雄黄,千布峰等驱邪药粉熏蒸过的。”
…………
两人这么灯下交谈,不觉竟已月上柳梢头。
难为李鬼夹在两张呶呶不休的碎嘴间没有走火入魔,而是抱守元一,完成了老婆子交代的重任。
原本分崩离析的竹箫被镶上了一层银丝龙凤镂空套,那银丝丝丝入扣,环环相生,与竹箫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恰到好处地遮去了竹片黏合的缝隙,既不会喧宾夺主削弱竹器的拙朴,又平添了一分雅致。
墨玉笙由衷地叹道:“真乃巧夺天工!”
李鬼一如既往地高冷,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拎了个黑罐子。
他冷着脸将黑罐子落到案上,惊得墨玉笙后退半步,还以为扔过来个什么绝世暗器。
妇人笑盈盈地朝李鬼啐了一口,“死鬼,总算长了点眼神”,又对着墨玉笙道:“这是早前酿的黄石酒,你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墨玉笙愣了愣,旋即从腰间解下酒壶。
他虽已戒酒,还是会习惯性地将酒壶带在身边,那是他从散发弄舟的岁月里带出的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