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有点背景能称得上是败家子么。孙星云自不必说,他家世显赫深受皇帝恩宠。至于这个萧进山,那也不是吃素的。萧进山的出身,一点也不比孙星云差。萧进山,大辽北院枢密使萧孝先的亲弟弟。萧孝先,正是萧太后一直想拉拢的对象。他二人想一起废掉日渐长大的辽兴宗耶律宗真,立更年幼的耶律重元,以便把持朝政。而这次萧太后能派萧进山来东京,自然也是看中他的能力。其实萧进山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容易哄骗,孙星云在樊楼将他灌醉,二人一起回到国信所入寝。二人在大街上醉话连篇,走路扭扭歪歪,实则二人心中明镜也似。萧进山暗道:哼,这点酒量就以为我喝醉了,太也小瞧我们契丹人了。孙星云心中暗忖:去你家大爷老子管你真醉还是假醉,等会不吓破你的胆子,丢掉你的魂儿算你厉害。正所谓二人各怀心机,表面却假装醉的一塌糊涂。国信所有招待处,招待处有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门口有个屏风,孙星云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萧进山扶到床上。不多久,萧进山鼾声如雷。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只见孙星云轻手轻脚的下床,悄悄地摸到了屏风后面打开了门。萧进山鼾声放低,仔细的侧耳倾听。听了一段那屏风后面二人对话后,萧进山是吓得魂飞天外。“小公爷,官家请你即刻入宫。”听声音,应该是他的副手押班王震:“官家要出兵大辽。”孙星云大惊:“什么,官家想出兵大辽了么?”“嘘,”显然那副手王震吓了一跳:“禁声,那辽使是不是在里面?”只听那孙星云冷笑一声:“早烂醉如泥了,官家怎么说的?”那王震这才放下心,他沉声道:“官家说了,这次辽使来者不善,是想要岁币来了。如今那大辽内忧外患,萧太后主政,群臣不服。他们竟然还敢来大宋要岁币,岂不是让人笑话。”孙星云吸了一口气:“这官家如何打算?”只听王震笑道“你是知道官家的脾性,自太皇太后薨天以后,官家一直想学太宗建功立业。正巧西夏那边也来使者了,西夏说了,他西夏愿与宋联合攻辽。”“真的?”孙星云一听,不由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嘘!”二人慌忙又压低声音。萧进山只听的是心惊肉跳,萧太后为什么急着要来催岁币。确实如这二人所言,萧太后垂帘听政,早就惹起群臣不满了。她想如果能让大宋提高岁币,那么对大辽来说是大功一件,这样臣子们对这个萧太后才会高看一眼。但萧太后也深知大宋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如今赵祯继位,大宋朝也是兵强马壮。她临行时与萧孝先是谆谆告诫:宋若是态度强硬,万不可使事态升级。其实不止是大宋惧怕开战,如今的大辽更怕打仗。而刚才听这二人言语,这大宋竟然要有与西夏合力除了大辽这个心腹大患之意,这让萧进山怎能不惊。如今西夏势力越来越大,大辽数次与西夏交锋,皆是大败。若是宋夏联手,恐大辽危矣!只听那孙星云迟疑道:“大辽势力不容小觑,就算咱们联合西夏攻下契丹。而那西夏人狼子野心,怕翻过手来要对付咱们了。”王震一拍大腿:“可不是怎地,官家也正是担心这事。官家说了,就怕西夏做大了,又翻过手对付咱们大宋。是以官家这才迟疑,到底该不该与西夏联手。”“不能联手,绝对不能联手。”孙星云大急:“我与那萧使已经成了兄弟,这事说什么我也得帮帮萧兄。男子汉大丈夫,义气为先。走,我这便与你一起入宫。”王震拦住他:“小公爷,你怎地如此糊涂。兄弟义气没错,可江山社稷为重啊!你孙家世代功勋,官家正是拿不定主意,这才邀你入宫商榷,你可得想好了。”孙星云把眼一瞪:“我与那萧使一见如故,怎能看着兄弟落难!此事你不必再劝,我这便入宫,求官家万万不可上了西夏人的当。”“小公爷!”王震声音也不仅大了起来:“仅凭你一句话,官家怎会答应?除非……”“除非什么?”孙星云故意问道。“除非大辽能免除岁币,只有这样官家估计才能答应不会出兵。”“这,”孙星云假装为难,突然屏风后面‘咕咚’一声。孙星云与王震大惊,只见萧进山赤脚转了过来,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孙兄,适才你二人对话我已听的清清楚楚。孙兄高义,做兄弟的感激不尽,我替大辽百姓谢孙兄救命之恩了!”孙星云又是大吃一惊,慌忙双手扶起他:“萧兄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咱们兄弟一见如故,这事萧兄放心,包在兄弟身上!”萧进山是感激涕零,原来这孙兄当真是坦诚以待,是自己误会他了。“事不宜迟,兄弟我这便入宫与官家分析厉害,万万不可上了西夏人的当!”孙星云急匆匆的抬步便走。萧进山感动的无以复加:“孙兄万事小心。”孙星云点了点头,与王震一同入宫去了。孙星云诡计多端,萧进山怎是其的对手。这可是亡国的大祸,其实萧进山的心里还是存有疑窦的。孙星云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管真假,这国信所是不能待了,他必须去找耶律登他们商议对策。谁知道他尚未出门,耶律登已经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祸事了,祸事了,萧使,西夏人来了。”萧进山一惊更甚:“发生何事了?”耶律登一脸惊恐:“我等到了客栈之后,随即发现那丁哲突然变得冷淡起来。我感觉事不大对,于是派了个随从出去打听。这一听之下不要紧,西夏使者在这个时候已经入了京。”萧进山眉头一皱:“西夏使者入京,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啊,难不成你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耶律登点了点头:“随从跟我回报,我回想起那丁哲平日对咱们都是笑脸相迎,如今突然翻脸必有蹊跷。我就悄悄跟随,谁知道听到他二人对话,原是那西夏使者要与大宋联手攻辽!”萧进山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住:“这么说是真的了,他们说什么?”耶律登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丁哲为掩人耳目用的是西夏语,以为外人听不懂。实则我听的清清楚楚,这次西夏使者入京,就是想联宋灭辽,难道萧使你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