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琼楼是个细心人,不知从哪里看出洛江河不喜热闹,就真的一个朋友也不带,只是二人在一处酒楼里坐下吃酒。
两个大男人,点了四菜一汤,三肉一素一汤,时间正好,又要了一壶新酿的杏花酒,就这么边吃边聊。
于洛家来说,阮琼楼只是一个刚考上的小官。
哪怕是探花郎,如今他最大的背景也还是洛大哥的学生。
他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地位,取决于他站边够不够彻底,洛家愿不愿意拉扯他一把。
可对于阮琼楼来说却没有这么轻易。他寒窗苦读十来年,从农民到朝廷官员。简直如梦似幻。
考中探花之后,经过了好几日的时间,他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至今仍在惊喜当中。
楼内本来有歌伎弹月琴助兴,洛江河跟阮明月都不大习惯,就让人撤下了,只是他们两个聊天。
楼上窗户一开,春风吹入,偶有鸟鸣,实在惬意。
“熬过漫长的严冬,总算是柳暗花明了。江河兄弟,我不瞒你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冷,这么漫长的冬季。此地气候,真叫我们这些南边儿的学子诧异。”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到一处新地方,有不同的气候确实会不适应。但从今以后,你可要好好习惯习惯了。”
洛江河说着,举杯敬酒:“来,兄弟敬你一杯,祝贺你殿试通过,现在正式成为天子门生了。”
阮琼楼浅笑了一下,同洛江河碰了一下杯。
“这两日贺我的人不知多少,但你也明白,现在这个节骨眼,太子逝世,所有来贺的人不敢十分祝贺,该庆祝的人也不敢庆祝,弄得荒诞异常。只敢约着小聚一场,都不尽兴。也只有从你嘴里说出这话来,我心里放觉得慰藉。旁人不好说,单你,定是真心祝贺我的。”
既然聊到太子了,洛江河便顺势问下去:“你现在当官了,将来想好这条路怎么走没有?”
“早两年太子已立,党派争端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太子病逝了,各路人马想是要开始各显神通。我没有什么大志向,朝堂局势也尚未明朗,此时自然还是跟着先生走。这样你我之间以后往来也方便。”阮琼楼看着洛江河说道。
如此,也好同洛江河亲近。
洛江河再纨绔,于他阮琼楼来说也是天上明月。
即便是男女姻缘,两家地位都太过悬殊,何况他们是同样男子。
这份想法藏一辈子也罢了,能做朋友、知己便已经满足。
几杯酒下肚,二人皆是微醺了。
瞧着天气渐晚,不好再留,互相告别,各自回家。
洛江河刚一到家,就接到了个消息,说是南方战乱无法平定,皇帝派军前往南部平乱。
他哥哥本是文官,但实际上是文武双全,武将后代,所以被派去做了都督手下长使,近日就要启程。
本来洛父要是年轻些的话,可能就派他去了,但如今洛父六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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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江河其实是很佩服他哥哥的为人的,文武双全的人,其实放到任何时代都让人敬佩。
男儿行兵打仗本来应该,所以洛江河对此没有多伤感,尤其洛父还蛮欣慰的。
家里唯一担心的只有崔氏,她不懂战事,但听说南边战乱平了许久都未平定,就以为那边战争惨烈,怕洛逸去了就回不来了。
洛江河觉得皇帝这事儿做的也是奇怪,这次认命的地方都督跟他哥,其实都是太子党派。
也就是说太子一去世,他们就自动划入二皇子阵营了。
在这时候皇上要把他们家目前最有实权的官派出去,其实可以感觉到皇帝的用心。
他准备把皇位传给三皇子了。
晚间洛父为洛大哥践行,让人开了珍藏二十多年的杏花酒。
开了酒,味道太浓,怕酒太烈,就又兑了些新酿的酒,混在一起喝。
这边洛家热热闹闹的一团,皇宫里皇帝的病情也愈发严重了。
皇后洛氏走进寝殿内,屋内传来皇帝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进了殿,到床前时,萧帝看了一眼洛氏。
随后,便是夫妻二人间长久的沉默。
对于洛氏之前找朝廷大臣的事情,萧帝早就已经知道,却也只当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