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洗完澡,头发没擦就出来了,水顺着脖颈往下流,睡裙的胸口和背后洇湿了一大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脑袋抻着往楼下看,还是黑的。
周婕没回来,她不想睡。
于是又顺手把自己的内衣洗了,磨磨唧唧地拿去阳台晾。
除了浴室,两人的阳台也是通着的,换句话说可以互相走动。鹿苑没料到,这个时间了周骛房间的窗帘竟然没拉,将他屋内的布置陈设尽收眼底。
他人坐在椅子上,正对窗外,腿松散地敞开着,有点懒散和自闭的坐姿。
耳朵上戴着副耳机,头发被压倒一片,眼皮垂着,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这样,要么冷漠要么烦躁。
自从搬进来,他的心情好像一直都很差。
鹿苑看得有点呆,他的皮肤很白,脸型又窄,在光影下很像动画建模做出来的完美假人。
周骛听见动静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的双手还举着,正在夹内衣……一秒反应过来,迅速跑开;过了五秒,一只白皙瘦长的手在周骛的视线里又出现了,把夹着她的内衣和袜子的圆衣架往旁边拽了拽。
说惊魂未定有点过,她心绪起起伏伏地回到卧室,脸微微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终于传来停车的声音,接着是开门,换鞋,说话。
然后是周骛进浴室洗澡。
这个家再次热闹起来。
果然是老鹿回来了,周婕吃完饭就出门是去机场接他的,从上海开车来回要差不多四个小时,她时间估得一点儿都没错。
她把头发擦到半干,毛巾往椅子上一丢,就推开门出去。
楼下依然是只开了一半的灯,影影绰绰。鹿正元和周婕在餐桌两边对坐,他面前看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一边喝一边和周婕聊天。
鹿苑想下去和老爸说话,但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夫妻多日不见,聊的事情小而细碎,多半围绕着家庭和孩子。
有女主人就是不一样,鹿正元什么都不用管。
周婕告诉鹿正元,他走的这段时间楼上那俩小东西关系融洽了挺多的。两个人还偶尔晚自习下课搭伴回家。
鹿正元闻言放下茶杯,问周婕:“院子里停的自行车你给她买的?”
周婕笑着点头。
老鹿的眉头逐渐皱起,他想了想,说:“公司里还有一辆车闲着,我让老梁招个司机早晚送他们好了。”
以前家里只有一个学生的时候,老鹿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安排,怕把闺女养得太娇惯,也怕麻烦。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周骛不是他亲生的,必须客气。
周婕说:“没必要吧。”
老鹿习惯性否定自己的女儿:“苑苑哪会骑车,做事毛手毛脚,上高中了数学还有计算错误,老师跟我告状都快气死了。”
周婕却不觉得,“我看她骑得挺好的,也没很粗心,你应该对她有个正确的了解。”
老鹿没再说话了,两个人的认知出现偏差,但并没有就鹿苑会不会骑车这件事讨论下去。成年人聊天,点到为止就好。
鹿苑手撑着木杆,回想老爸对自己的评价。
她真的很差吗?
周婕去岛台洗杯子,老鹿跟着,在家里为什么还要形影不离?鹿苑在心里想,目光不自觉追随两个人。
鹿正元本来欣赏着周婕涮洗玻璃杯,看了一会,他突然俯身低头,在周婕的嘴唇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