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
让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护着才好。
沈肆揽着景轻的肩膀,占有意味十足的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小朋友我带走了,就不跟张总寒暄了。”
说着就要带人离开,景轻却轻声道,“等下。”
沈肆看向他。
“张总很照顾我,这杯酒我该喝的。”因为着凉,景轻声音很轻,还有一点糯,听着很乖,然而他这么说着,白皙的手指接过的却是沈肆手里的那杯鸡尾酒。
景轻接过沈肆的酒,毫不自知地在沈肆的唇可能碰过的地方浅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眼睛看似温顺地盯着张总,笑意乖巧,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狐假虎威的狡黠,“张总不会不给沈哥这个面子吧。”
张总整个人都凌乱了。
然而他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沈肆的面子,更不敢暴露自己的龌龊心思,无奈之下,只能拿起那杯准备喂给景轻的酒一饮而尽,喝的太急,狼狈地咳个不停。
那杯酒里的药是特意给景轻准备的,会让人情动,却浑身酸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摆弄——这一杯喝下去,除了丢人现眼地去医院,指定也就没功夫去祸害其他小演员了。
景轻满意了,才乖乖地跟着沈肆离开会场。
沈肆并不打算放过“张总”,他已经决定撤回之后的一切合作,但这么睚眦必报的——沈肆垂眼瞥了眼看起来乖得不行的小孩,心想,太有趣了。
保姆车上,沈肆特意嘱咐助理打开暖风,景轻眨了眨眼,“谢谢沈哥。”
他将沈肆的外套仔仔细细地叠好,双手递给助理,就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
像个去别人家做客的礼貌而规矩的小孩,还透着一点点拘谨和生疏。
白色西装是极端挑人的,穿在景轻身上,却越发能勾勒出他优雅而挺拔的身姿,他微侧着脸看车窗外的风景,灯光洒在柔软的头发上,毛绒绒的。
沈肆目光看去,青年脖颈修长,线条清瘦精致,颈窝里盛着一泓柔光,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浅色的脉络安静地蛰伏其下,一颗很小的红痣缀在其间。
一眼看去明明是一片不染尘埃的白,细端详时却又能品出五光十色的艳,干净而纯净的气质,却透着一股很招惹人的欲。
沈肆忍不住逗他,“小时候你都是叫我沈肆哥哥的,怎么现在这么见外了?”
他和景轻的大哥景城是发小,小时候没少带着景轻一起玩过,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然而听到他的话,景轻微怔了怔,缓慢地转过脸来,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眸子含着水,深处掩藏着浓郁而隐忍的失落,他认真回视着沈肆,略带歉意,低低地说,“对不起啊,我不记得你了。”
去年被人绑架,绑匪为了活命把他推进冰冷的大海,再醒来后,除了生命,他就把一切都弄丢了。
连父母和哥哥都是后来慢慢熟悉起来的,曾经健康的身体也变得脆弱易折,据说,以前他是很可爱很会撒娇的性格,可现在除了表演,什么事都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仍然是陌生而遥远的。
沈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景轻不认识他了——曾经总是黏在他身后甜甜喊着沈肆哥哥的小家伙竟然不记得他了。
沈肆骤然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顿了顿,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会跟我走,不怕我像别人一样,把你拐走?”
景轻长而翘的睫毛像蝶翼一样慢慢颤了颤,花瓣一样的眼睛抬起,无辜又单纯地回视着他的眼睛,略显迷茫地思考着。
很久,景轻以一种回答老师提问的认真和乖巧,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可我心里觉得你很好,你特别特别好,所以,你可以拐走我。”
沈肆沉下去的心,陡然又被高高地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