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其实母亲也是有罪的。
而如今,如出一辙的疼痛由星火蔓延至整个监狱,烈火可以烧灼开茧,人痛苦又赤条条站在火光中。
用尽各种方法从火光中逃离的人是在犯罪,动用所有工具来浇灭大火的人也沦为罪犯,试图找出犯人的人更是不可饶恕。
似乎只要被沾上,即将入狱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结果却不是这样,大火熄灭后,罪犯依旧是罪犯,狱警依旧是狱警。
每天都有人奔赴白色刑场,又有人填补上他们的位置。
我因我一直所相信的,而感到了无休止的惊恐。
「只有罪犯能制定罪行。」
「只有制定罪行的人,能逃离罪行。」
漂亮的牙齿开始打颤,愚笨的我居然才明白这一点。
我迫切地想和人分享,可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大火将我和原先认识的所有人都隔开了,我成了一座孤岛。
在晚上,我的孤岛上登上了一位旅人。
看着他,渐渐的,一种源于内心的古怪盖过了我的恐惧。
太奇怪了,简直是矛盾的集合体,是在监狱绝对不会出现的存在。
要形容的话或许是——
旅人的身躯高悬于万千罪行之上,却有着像枯萎的老人一般纯白无暇的虚无灵魂。
……】
写到这里,入野一未偷偷看了眼玻璃对面的狱友。
新狱友是个拥有一双深不见底的褐色双眼的少年。
现在是傍晚,室内的白炽灯公正地一分为二,在墙面投射出少年沉寂的影子。
从被市警带进来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看见室内的陈设后露出的,勉强可以称作惊讶的眼神外,他始终安静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伟人的作品都是在困厄中诞生诚不欺我,不然自己怎么能随机抓一个幸运狱友都能撞上这么好的素材呢?
虽然现在的环境怎么也算不上困厄,甚至十分惬意就是了。
哎,也不好搭话,这样不就完全找不到能作为开场白的话题了吗。
入野一未正犯着愁,却突然发现少年死水一般的视线突然移动,用之前那种可以忽略不计的惊讶凝视着自己……身后的某处?
刚转头,看清少年注视着的内容后,入野一未露出了比他要明显一百倍不止的错愕表情。
一未瘦削的影子如翻涌的黑色沼泽,咕噜咕噜冒着泡。
这个惊悚的画面持续了几秒,紧接着,一双手从影子里探了出来,慢慢地是整个头部、上半身、腿部,脚部。
一未的视线也随着对方一点一点的显露而逐渐上移。只是到中途,他便惊讶出声:“研一君?!”
而禅院研一整理起他标志性的正装,对自己造成的恐怖片桥段毫无自觉。
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动作,完全是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一未想也不想喊出来一句:
“绝对没有试图拖稿的打算!我真的有在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