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岌轻转了一下指上的扳指,压笑站起身,对高座指上的圣人请辞。这寿宴本已过了大半,封岌本想点个卯就走,能留到此时,完全是因为那篇赞词,又寒酥被召进宫。
封岌离席,席间人下意识地抬头仰望着他。他人长得高大,走路又自带威压,迫使旁人下意识仰望。
封岌瞥向封三爷,道:“老三,你回不回家?”
封三爷正和同好研究着谁家的鹦鹉漂亮,闻言道:“二哥先回吧,我得等等。”
他略一思索,心道自己一会儿想去同好府上看看鹦鹉不直接回复,把寒酥留在宫里似乎不合适。他又赶忙对封岌道:“二哥,你帮我把孩子带回去。”
把孩子带回去。
孩子。
封岌目光深深地瞥了寒酥一眼。
封三爷又对寒酥道:“酥酥,你先跟你二伯父回府。如果你姨母问起,就说我去做学问了。”
“是。”寒酥应了一声,硬着头皮朝封岌走过去。
封岌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寒酥默默跟在他身后两步之后。
走出热闹的昌蕤园,沿着甬路继续往宫门走,引路太监走在前面,寒酥跟在封岌身后。
路上时不时有一队队侍卫或者宫婢经过,大多时候却又是冷肃的。
封岌略放慢了脚步,开口:“写一篇文章要多少时间?”
寒酥别扭地说:“不太清楚。”
封岌轻笑了一声,道:“你这是责怪三爷问我那幅画时,我说不清楚?”
“不敢。”寒酥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引路太监。
封岌说:“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倒是意外你居然没看出来我这是给你施展才学的机会。”
寒酥微怔,继而轻咬了下唇。是啊,这么浅显明白的事情,她怎么突然没看懂?还赌气般说了出来?真是蠢笨。
封岌叹了口气。
寒酥立刻抬眸望向他。不高兴了吗?
她再瞥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引路太监,略迟疑,快步往前迈出一步,从封岌身后一步的距离,走到他身侧。她伸手过去,赔罪似地轻轻用指尖勾一下他的手。
封岌略偏头望向她。
寒酥明明想立刻收回手,可封岌却立刻将她的手稳稳握在掌心。寒酥心惊肉跳,她试着挣脱却是徒劳。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前面的引路太监,在心里安慰自己宫里的人最守规矩,引路太监应该不会突然转过头吧?
可她还是像个小贼一样心跳加快慌得一塌糊涂,怕引路太监转头,也怕别的岔路突然走过来一队宫人。
红墙绿瓦下的甬路上,两个人就这么正大光明又偷偷摸摸地携手前行。
这条甬路走到了尽头,路过一个小型花园,小花园里花卉不多,鬼斧神工的假山却一座挨着一座。
封岌主动放开了寒酥的手,命令前面的引路太监:“我扳指落在宴桌上,去给我取回来。”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立刻小跑似的快步往昌蕤园去。
封岌看向寒酥,寒酥心虚又尴尬地连连向后退。
在她后辈将要抵在嶙峋不平的假山前一刻,封岌拉住了她的手腕,免她磕碰。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没松开,反而拉着她走近假山别有洞天的内里。
寒酥也没有想到假山造景里面居然还会摆着石桌石凳,可她还来不及好奇,细腰就被封岌握住。他轻轻一提,寒酥双足离了地。下一刻,寒酥就已经被封岌放坐在石桌上。
他俯身靠过来,一手撑在寒酥身侧的石桌上,另一只手仍扶在她后腰。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