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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轻叹一声道:“我真是多余与你费这些口舌。”
她与闻燕雪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那几具尸体旁边,动作利落地将上面的羽箭拔了下来,随后在袖子上轻轻擦拭。
“至少你现在还不能死。”闻姝将擦拭干净的羽箭放回箭袋中,声音冷静而坚定。
此次祭陵之行,他们早已预料到不会平静。他们都知道会有人在此时心怀不轨,暗流涌动。闻姝有时会内疚,觉得不该将兄长也卷入这些纷争中,与他一同承受这些风险。然而,另一方面,她又心存侥幸,认为兄长仍旧是那个她一直仰望的,无所不能的存在。独居深闺,一人孤独无助的时候,她也曾期待过兄长能够出现,将她带离苦海,只是后来她渐渐清醒。
曾经的她在所有人的眼里是挑不出错的高门贵女,一举一动都符合淑女的规范。闺门女子似乎天生就应当温良贤淑、不失大体。她伸出舌尖舔舐着唇边略有咸涩的雨水,如今在雨中厮杀,似乎才是她的本性驱使,而非刻意为之。
“还有人等着你回去。”好一会儿,闻姝忽然说道,随后,她的语气转为冷淡,“你若再不回去,他就真的要做皇帝了。”
闻燕雪微微一怔,随即轻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昵,“他没那个胆子的。”
闻姝看着他这副轻松自如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反而平添了几分,转而变为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她怒极反笑道:“阿兄倒是信任他。”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意味。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闻燕雪,突然转过头去,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攀比与嫉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乌云压顶,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开来。暴雨如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瞬间将整座山林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阿兄。”闻姝忽然怒气冲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的情爱之事我本不该多问,但你别忘了他是谁的子嗣?闻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他有莫大的干系,这桩孽缘你不要太当真了。”
闻燕雪没想到妹妹会在这方面教训他,说得还煞有其事。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闻姝看他的模样,自知有些失态,也知道他没有听进去,便平缓了语气道:“在情事上切莫昏了头脑,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雨水不断地淋在闻燕雪身上,浸透了他的衣袍,他体温太高,周身萦绕着一层朦胧的白雾但他似乎并未感到寒冷。他淡淡地回应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没工夫闲说了。”闻姝垂下眼眸,收敛湳諷了情绪,开始认真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这么看着,她的面容竟与闻亥有着惊人的相似,那份机敏与沉稳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雨已经下了整整两个时辰,这场大雨不仅淋湿了大地,也掩盖了两波人的行踪。闻燕雪与乌孙人各自潜伏在暗处,互相搜寻着对方的踪迹。
林蕴站在雨中,让手下收了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衫。他的心情和这场下得没完没了的雨一样沉重。
他对着前来汇报的探子说道:“还是没有找到人吗?”
探子低头回答道:“乌孙人擅长在平坦的陆地上作战,林间奔袭并不是他们的长处。而叛军又狡猾异常,一直在躲避我们的追捕。”
林蕴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就知道这群北蛮靠不住。”
接着,他又关心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陛下和太后呢?有他们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