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饭店里的番菜馆就有,那个味道很古怪……”
还没等梅玉落下话音,秦瑜已经接话:“给我来两瓶。”
等梅玉一走,秦瑜踢掉了脚上的高跟皮鞋,从箱子拿出一双布鞋,当拖鞋穿了进去,摘下头上的帽子,扔在沙发上,放下了一头长发,刚刚要躺下,门被敲响。
客房的服务生拿着托盘,托盘里两瓶玻璃瓶装的可乐,边上还有个开瓶器。
可口可乐放在桌上,李小姐关上了门,秦瑜打开一瓶可口可乐,往嘴里灌,那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没人能懂穿过来将近两个月,喝上一口肥宅快乐水的感觉。
一口气灌了两瓶可乐进去,秦瑜躺在三人沙发上打着嗝儿,一百年前的可乐貌似气有点儿多。
长途旅行挺累,喝到了上辈子的饮料,心里有些小小的满足感,甚至产生出了贤者时间之感,秦瑜躺在那里放空自己,没放空多久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
傅嘉树回厂里,忙了一个下午,要不是从英国人的纺纱厂请了两位外国技师来帮忙,他可以不吃晚饭,两个洋人总归要吃饭休息的。
如今世界第一的纺织机是英国的普拉德,这些年日本的丰田也在这个领域崛起。
他们通过拆解普拉德的纺织机进行仿制,现在厂里管试制的老师傅是在一家纱厂做维修的,而这两个英国人,之前也受雇于一家在青岛的棉纺厂做机械维修工作。加上自己这个正儿八经机械专业的毕业生,拼拼揍揍,缓慢向前推进。
朋友和家人都说他执拗,他不该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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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不该去关注细节,而是要学会管人用人。家里人都说要是做不出来就算了。
唯独爸爸全力支持他:“重工业是国之基础,无论是西洋人还是东洋人都是靠这个起家的,亏钱也要做。”
傅家祖上是靠贩卖中药材,后来做钱庄生意,十多年前,当所有人都嘲笑他爸买下苏州河北岸的地皮是把钞票往黄浦江里扔,没过多久地皮大涨,他爸卖掉地皮,去买了一家英国的轮船公司,开始做海上运输。
而且虽然他爸一直拒绝国民政府的邀请出任国有银行行长之职,不想跟政府之间有太深的联系,但是以傅家当前的规模,在当下,在商界也是举足轻重的。
都以为傅家唯一的公子学成归来,定然是在银行界或者运输领域大展宏图,却没想到一头扎进了这家亏钱的机械厂。
两位工程师回房间换衣服,傅嘉树和他们管技术的老师傅在楼下等两人一起吃饭。
坐在大堂里,他跟老师傅聊天,脑子里还是今天下午的这个问题。
“少东家,有些钱就是要让日本人和英国人赚的,我们真的很难做到。”
“张师傅,如果你都泄气了,咱们就真的很难把机械厂干起来了。还是得给咱们自己时间。”
张师傅从开厂第一天兴致勃勃地过来,他不像傅嘉树才进来一年时间,还有热情,在下面很多人看来,这个留洋回来的二少爷,长着一副聪明相,实际上就是个二愣子。
傅嘉树其实也知道下面的人怎么想,只是看过海外的机械大厂,知道了工业革命的历史,作为国内举足轻重巨贾的继承人,怎么会没有一个实业兴邦的梦?
此刻傅嘉树跟张师傅已经没有其他话好讲,看见梅玉走过,他想起宋舒彦的那位太太,刚好看见那位服务员梅玉,随口问:“梅玉,秦小姐一切可习惯?”
二少爷问起,梅玉才想起,从上午进来,那位秦小姐要了两瓶饮料就没了动静:“秦小姐要了两瓶蝌蚪啃蜡之后就没出过房门。”
傅嘉树留美,也喝这个饮料,但是他知道在国内很少有人喝,哪怕广告做得那么大,销量十分可怜。
这里是英美公共租界,美国人还不少,云海饭店的西餐厅接待不少美国人,所以提供这个饮料。
一个乡间出来的女子喝得惯这个饮料?傅嘉树不能想象,他去美国的时候,第一次喝这个汽水,那种古怪的味道,实在是因为礼貌所以没有吐出来,好多次以后才习惯了起来。会不会是这个名字?“蝌蚪啃蜡”让她以为是什么药?
宋舒彦新婚抛下她,又不肯去为她母亲奔丧,这次她过来连家门都不让她进,把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扔在饭店里。
就算无论是她帮卖香烟的小姑娘解围,还是路上跟自己聊天都看不出异常,傅嘉树哪怕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还是不放心,别出什么事才好?
他跟梅玉说:“带我上去看看。”
梅玉带着傅嘉树上楼,到了门口,梅玉敲门:“秦小姐,您在吗?”
连叫了几声,都没回应,傅嘉树问:“你确定她没出去?连吃饭也没有吗?”
“确实没出去,我问过开电梯的阿四。还有这个楼层的保全。说她连房门都没有出。”
傅嘉树皱眉:“你下去拿备用钥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