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啊?”路明非问。
邵公子不了解诺诺的现在,路明非不了解诺诺的过去,诺诺始终是这样,从不让任何一个人了解她的全部。
“女魔头咯。”
“那她从小到大没怎么变样。”
“她那时候总揍我。”邵公子沮丧地喝着啤酒。
“师姐为什么揍你?”
“我臭牛逼呗,总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说我家有好多钱,你们要听我的,我以后都给你们发工资。”邵公子说,“我跑去给她说的时候,她就把我给打了,逼着我叫她师姐。”
“老兄你这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啊!”路明非惊叹。
“其实我那时候吹牛逼是有原因的,我们那是个贵族幼儿园,其他孩子都是英国老贵族的子孙后代,他们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邵公子撇撇嘴,“我不就一暴发户的儿子么?除了有钱还有什么?我能跟他们牛逼的只有钱。”
他把玩着手中的啤酒罐:“我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练英式橄榄球,英式橄榄球你知道么?那种没有防护的橄榄球,我玩得不好,可我又想玩得好,就特别发狠,撞伤了好几个人。那些英国孩子就报复,故意照着我脸上踢,有一场友谊赛,我脸上被球砸了八次,把我的门牙都砸断了。”邵公子张开嘴,指给路明非看他那不整齐的门牙,这是邵公子一直藏着的秘密,在所有新闻图片上,他都是抿嘴笑的。
“可我就是不下场,门牙砸断了我也不下场,我看那帮英国佬不顺眼。那天比赛的时候没有教练在场,没人叫停,他们就继续往我脸上踢。”邵公子说,“我晕了,坐在草地上,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挺不住了,我得认(尸从)了,我邵一峰就这么点胆量,已经用完了,你们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算了……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个人拿着一根棒球棒穿过整个场地来到我面前,她挡在我面前,跟那帮英国孩子说这是我罩的人,你们别太过分,你们有种就跟我玩。”
“师姐么?”路明非问。
“除了她还有谁啊,在我们学校里只有她不怕那帮英国学生。”邵公子说,“她就代替我参赛,那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爽的球赛,一个女孩,带着球冲十五个男孩的防守!”
“好威风。”路明非轻声说。
“就是那天我心里发誓来着,我说我得娶这妞当老婆啊,跪着爬着也得娶!”邵公子喝了点酒,也不怕丢脸了,直抒胸臆。这话他憋在心里憋了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人倾吐。
“嗯,师姐就是很棒。”路明非说。
“你呢?兄弟你有没有像我这样喜欢什么人啊?”邵公子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换了话题。
“我也喜欢个人,对我很好的,很照顾我。”路明非说,“也比我大一点,也有个很好的男朋友。”
“那我俩都喜欢御姐。”邵公子喂路明非一口酒,喂自己一口酒,“大家真有缘,庆祝一个!你追到了么?”
“没有啊。”路明非笑笑,“我不是说了么,她也有个很好的男朋友。”
“妈的!”邵公子拍胸脯,“我兄弟给人欺负成这样!哪天你要带你的妞回国就通知我,老子带一个劳斯莱斯车队去接你!让那妞知道你是我兄弟!欺负谁都别欺负我兄弟!”
“好啊好啊,我们坐你的劳斯劳斯。”路明非说,“谢谢。”
“谢什么?我帮兄弟我开心啊!”邵公子无比仗义,却又心灰意冷,“我是追不到师姐了,你别放弃啊,你追到手兄弟为你开心。”
路明非笑笑说老兄你也别放弃啊,师姐不还没结婚呢么?
“不瞒你啊兄弟,其实这几年我也想清楚了,咱不能太自私对不对?”邵公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怎么说?”
“你读过《了不起的盖茨比》[1]么?”邵公子忽然想要拽拽文学,他这几天可劲儿地研究文学,“很牛的美国小说,你读过么?”
“读过啊。”
“那你说盖茨比为什么那么爱黛西?”邵公子坐直了,身体前倾,眼睛闪闪发亮。
“不知道。”
“因为只有跟黛西在一起那哥们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邵公子说,“完整你懂不懂?”
“不懂。”路明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