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郁柠认真的脸,缓缓开口说道:“也不算是有什么心结或者矛盾,非要说的话……”
宴溪倚着床头,表情淡漠,“就是不太熟吧。”
“不太熟是什么意思……?”郁柠艰难地消化着这短短的几句话,“哪里有儿子和妈妈不熟的道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熟。”宴溪继续解释道,“她跟我爸离婚早,也早就有了新的家庭,这些年联系很少。她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相处得像陌生人。”
郁柠不知为什么,表情有点着急,“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夫妻感情破裂了,和小孩总是没有关系的吧?难道这些年里,你们从来没有试着解决过这些吗?”
宴溪嗤笑一声,“有什么好解决的?再说了,你着急什么?她都不着急。”
从小在父母爱意里长大的郁柠完全不能理解宴溪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并非所有家庭都像自己一样贫穷但幸福。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导宴溪,又隐约觉得那人心里并非像表现出来得那样毫不在意。
他这副纠结的表情又一次逗笑了宴溪。
“你这是什么表情?”宴溪笑着问,“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宴溪伸手拽下了他头顶的两只耳朵,让帽子的宽大帽檐遮住他的眼睛,语气晦涩不明:“亲情不是必需品。”
他顿了顿,又自我肯定道:“真的不是。”
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话匣子,宴溪居然罕见地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父母的婚事,是上一辈的老人定下来的,算是娃娃亲,据说他们两个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结婚对象,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宴溪缓缓说道,“不过挺奇怪的,即便从小就被告知长大以后要和对方结婚,他们也始终不来电。”
卧室里关了灯,只剩下宴溪说话的声音。他依然靠在床头,身旁的郁柠却已经慢慢滑了下去,后来干脆变成侧躺在床上的姿势,安静听他说话。
“没有感情,婚姻无法维系,后来有了我,生活更是一团糟。我妈觉得我爸只顾着做生意赚钱,什么都不顾;我爸觉得家里有钱有佣人就够了。总之,两人就是谈不到一起,后来就离婚了。再后来……”
说完这几句话后,宴溪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又开口说道:“再后来就很顺理成章了,他们离婚,我妈再婚,又生了一个孩子。”
他轻描淡写地说:“这种家里有两个孩子的家庭,本来也是更小的那个更受宠,再加上……总之,她更喜欢他。”
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一个弟弟,似乎比起对母亲的怨恨,宴溪更在意有其他的人分走自己本就不多的母爱。
他难得在一些事情上有了怀疑和纠结,飞快地说过这个话题后,又扭头去看郁柠的表情,不想让他看出端倪。
……只是万没想到,郁柠已经睡着了。
宴溪难以置信地再三确认,甚至伸手推推他的肩膀。
而郁柠给出的反应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宴溪:“……”
宴少读书的时候没住过宿舍,自然也没体验过大学男生夜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的生活。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自己说话的时候睡着。
他又碰了碰郁柠的背,说:“你别给我装睡,赶紧起来!”
郁柠依然毫无动静。
不仅如此,郁柠还在睡梦中朝他这边拱了拱,挺大一张床,这人就占了三分之二。
宴溪又无语又生气,再次确定这个人就是来捣乱的,他决定明天就让郁柠滚蛋!
他又试着叫了郁柠几声,依然没能把人叫醒。郁柠缩在一旁,熟睡得像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