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念的诗词,都是出自《乐府诗集》《李义山集》《杜工部集》这三本书。”
“如果朕没有记错,你是按诗歌收录在诗集的顺序来念的,如果有人念过其中某句,你就把这句诗跳过。”
“很少有人会在背诗时,把一首诗歌在诗集中的顺序也记下来。除非这个人博闻强识,或是把诗集翻了很多遍——不管是哪个原因,都算是某种天赋。”
夏沉烟有些惊讶,她轻松地笑了一下,说:“陛下不是也记住了诗集中的顺序吗?”
陆清玄说:“朕只是凑巧为之。”
“妾身也只是凑巧为之。”夏沉烟说,“妾身并不读诗词。”
陆清玄望了她一眼,把朱笔落在奏章上,写出遒劲挺拔的字迹。
他没有再说。
过了几个时辰,天快要擦黑,他们去偏殿用过了晚膳。
然后,夏沉烟随陆清玄回到御书房。
她以为陆清玄会很快打发她回去,就像十几日之前那样。
陆清玄却一直没有让她走,直至他批完最后一封奏章。
此时已经是戌时三刻。
夏沉烟有些困倦,但长久接受的士族礼仪,让她没有打哈欠。
她坐在矮榻上,看见陆清玄搁下朱笔,命令太监收走了所有的奏折。
随后,太监鱼贯而出,他从御案前起身,朝她走过来。
夏沉烟直觉要发生什么,她略微坐直了身体,平视着他。
陆清玄站在她面前,停顿了一会儿。
御书房中的琉璃灯泛着摇曳的光,香炉里氤氲出缭绕的烟。
跳动的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他安静地垂下浓密眼睫,凝望着她。
夏沉烟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和他对视。
她看见他弯下腰,用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的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清幽得像一汪湖水,夏沉烟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努力平缓心绪,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
就像是在做某种较量。
陆清玄眼眸中的湖水,似乎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他仿佛起了一点兴趣,慢慢地摩挲她的脸颊。
夏沉烟努力地平缓呼吸,却感觉身体变得有片刻僵硬,与此同时,脸上有热意涌上来。
陆清玄很轻地笑了一下。
又是这种很轻的笑。
让她想起了抚摸、诱捕、戏弄某种动物的笑声。
他轻笑着,把她一绺滑落到脸侧的头发顺好。
她立刻发现自己被戏弄了。
陆清玄微笑着收回手,站起了身。
夏沉烟脊背挺得笔直,脑海飞速运转,开始思索说什么话来回击他。
陆清玄笑着说:“朕来替你作画。”
“画什么?”她语气有些僵硬。
“画你,和一只猫。”他心情似乎很好,语气十分温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