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宁不由好奇,这样的天气怎么还会有落单的小娘子在外面。
“走,上去问问她是什么情况,若是能帮上忙,就捎她一程。”
麻叔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往前。
竹喜道:“是不是又是被那谢家人……”
盛则宁瞅了一眼竹喜,竹喜连忙捂着嘴,小声致歉:“姑娘我错了,不该乱说。”
马车停下,竹喜打着伞下车,那被谢家护卫丢到一边的小娘子散发披肩,布衣麻裙,脸上还有污泥和伤痕,手里的竹篮也破破烂烂,可以看见里面有些绣品等物,不过也被弄得污糟一片。
“娘子,我家姑娘问你需要带你一程吗?这大雨天的,路不好走。”
那平民小娘子刚求助无果,本是心灰意冷,不想后面的马车却为她停下,甚至派下了丫鬟专来询问她,顿时感动地抽泣,连连点头。
“姑娘大恩,梅二娘没齿难忘!”
竹喜让她把竹篮收拾一下,这才带着她上马车。
梅二娘知道自己身上又是泥又是水,不敢脏了贵人的马车,只说能在车辕上坐着就知足。
盛则宁让竹喜拿了她换下去的旧衣服,让她垫着,说不怕她身上的水和泥,才把人劝进车里。
梅二娘先把自己的手和脸擦干净,然后就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一角,没有随便乱瞄,生怕触了人忌讳,惹人不喜。
“你和谢三姑娘认识?”盛则宁让竹喜把壶里的姜茶又倒出一碗,递给这位冷得发抖的小娘子。
梅二娘怯怯接过茶杯,听到盛则宁问话,也不敢喝,就先忙着摇头,“不是不是,民女怎么会认得高门贵女。”
“没事,我不过随便问问,你喝点姜茶暖暖身。”
竹喜好奇道:“不过这么大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啊?”
梅二娘刚喝了一口姜茶,火辣的热汤顺着喉咙往下,暖了五脏六腑,也勾起了她伤心事。
“小女本想去宝相寺为柴大哥祈福的,柴大哥是民女的竹马,前些日子因为、因为小女的事得罪了一位权贵,被抓进大牢里,如今吉凶未卜……”
梅二娘流下两行清泪。
盛则宁听到这里,才仔细看了眼梅二娘,发现她长得十分标致。
尤其流泪时那眉目含愁,楚楚动人的模样,让她的这张脸都变得清艳脱俗,一点也不比世家千金差。
盛则宁凝视她的脸出神。
梅二娘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把脸偏转到一侧,自怨自艾地道:“不怕姑娘嘲笑,小女因为有这几分薄色,惹来不少祸端,这次正是不愿成为那贵人小妾,才害了柴大哥……大概是我不该生成这幅模样。”
“这是为何?”
“婶子们说,我招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是因为我脸长成这个样子,不怪那些人。”梅二娘捂着自己半张脸,“要不然为什么旁人家的娘子就不会遇到这些事……”
这位梅二娘实在生得清丽秀美,在普通人当中会被一眼瞧中,再正常不过。
盛则宁还是略感奇怪,“梅姑娘,容我冒犯一句,被贵人看中,便可脱胎换骨,坐享荣华富贵,你……也不愿意?”
梅二娘摇头,“小女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也想选择自己的归宿,俗话说宁做贫□□,不做贵门妾。”
“即便是命,我也想争一争。”
梅二娘的声音坚定,掷地有声,仿佛心中早已坚定不移。
盛则宁有些吃惊,也颇有感触。
原来无论生于豪门,还是生于市井。
每个人都被不同的枷锁桎梏。
穷有穷的苦,富也有富的愁。
谁还不是在这命运的苦海里,努力争出自己的天地。
盛则宁一改之前的语气,不由真心问道:
“即是如此,你有没去报官?大嵩有律法明文规定,不得强抢民女。”
梅二娘低头苦笑,无奈道:“那位贵人是皇后的弟弟,当朝的小国舅,谁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