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宝珠定亲的亲家是武泽伯孙府,定亲的未婚夫是府上世子孙彬成。孙府并非失礼之家,定了亲家后,便拘束了孙彬成,教导他和妻子要举案齐眉。丫鬟都选老实本分不起眼的,不让他和丫鬟闹出丑事。
但或许应了那句“不爆发就灭亡”,孙彬成对男女之情朦朦胧胧的,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尊重未过门的妻子。庶妹苏慕泽奉钱姨娘之命接近他,抛了几条手绣鸳鸯桃花的手帕,斜了他几眼,就让孙彬成恍惚不知所以,陷入温柔乡中——
去年去孙府参加赏荷宴,苏慕泽告病休憩在花园偏房,而孙彬成说“花园的树叶绿油油的好看想去看看”,声称带着几个公子哥一起去赏叶,往花园去。
去年去北定公府赏枫的时候,孙彬成站在她旁边和她说闲话,苏慕泽含羞带怯投来的那一眼……然后孙彬成借故离开,苏慕泽说风大不舒服,脸都吹得红了,也离开。
今年除夕夜宴,小辈们奉命留府过年,长辈都去宫里,她帮着长姐操持宴会。中途苏慕泽告退说是衣服濡湿了,而孙彬成没多久也醉醺醺地回宴,脖子上多了一记被腊梅枝挠过的痕迹。
看着眼前慌乱情绪已经压制下来,开始进入“死猪不怕开水烫”态度的苏慕泽。苏宝珠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发现的还算慢了。
燕朝,男子18、女子16、可嫁娶。而现在孙彬成15岁,苏慕泽12岁。
自己就被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瞒了半年多,其中小学生处心积虑这么久就是想做个妾——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能成为继室的妾。
苏宝珠都说不好自己是被气笑了,还是被这种荒唐场面逗笑了。
偏房昏暗,她从鼻腔中哼笑出声,苏慕泽的身体下意识抖了抖,而孙彬成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些以害怕为基底的惊悚。
苏宝珠冷淡开口:“孙彬成,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终身不纳妾,你如果是在婚后说你喜欢我这个庶妹,要府里出个青罩小轿子把她抬进来,我都没意见。至于现在……我们八字都还没过,你是打算换她做你的世子夫人吗?”
孙彬成暗地里咬了后槽牙,神情由事情败落的惊恐转换成了恼恨。
并不知道他在恼恨什么,但不妨碍他咬牙切齿地开口:“将为人妇,却如此善妒,我只是见她身为庶女,不能养在嫡母膝下,二八天只有薄纱细绢裹身,不免心疼,多说两句话。你竟不由分说甩我一巴掌,哪里有这样的妇人!”
孙彬成的话术很简单,就是撇清关系。古代毕竟没有监控,人证能收买,都不能作为切实证据。于是她有恃无恐。
此时,如果苏慕泽也说他们只是坐一块聊聊天,说苏宝珠就是妒忌,那就掰扯不清了。苏宝珠毕竟真的只是路过,只带了婢女和婆子,没带其他围观群众,婢女和婆子以她为主,证言也都会打折。
孙彬成因此也扫了苏慕泽好几眼,期待苏慕泽开口一起颠倒黑白。
苏宝珠坐在偏殿的主位上,看他的动作和班主任似的,那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嗤笑一声,打断苏慕泽即将开口的话:“外头就两个侍候着,其他的都躲得远远的,这就是天寒寒暄?话我现在就明白说了,这种还没结婚就和别人有了首尾的男人,我是不稀罕要的,谁爱要给谁,我可不多掰扯。”
苏慕泽听着话,禁不住抬头看向苏宝珠。她今日为了吸引孙彬成,穿得单薄而妥帖,显出柔柔弱弱的腰身。
相比之下,苏宝珠通身富贵,苏绣裁成衣裳,袖脚衣角俱用金蚕线细细勾勒繁密花朵,并没有特地勒出细腰身,随意坐在主位上,却偏得相宜,仪态万千,逼得人移不开眼。
苏慕泽素来含羞带怯的眸光微微闪烁。然后她低下头,没有开口。
并没有承认她和孙彬成有首尾,也没有说自己只是偶遇。只是低着头,让事件的可能发展迷蒙不清,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她的娘亲曾笃定地和她说过:“周雯鹊都能顶了她嫡姐的位置当侯府世子夫人,你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