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外便是混沌冷峻的大山,被月光照的亮堂堂的山道上还悄无一人,幽暗阴森的背阴山谷中,呼啦啦的冷风呼啸不止,仿若鬼哭狼嚎一般,令人心悸。
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好似车轮一般大小,低悬于空中,遮住了一大半的夜色,越发让人喘不过气。
一只浑身黢黑的乌鸦,在山谷上空空中盘旋,时不时发出咕呱咕呱的声音,它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轱辘轱辘直转,死死盯着神社方向。
忽然,远方天际处,一杆白骨长幡护卫着一团黑气,从天而降,倏忽而至,径直插在山道的峭壁上。
那团黑气像是一团烂泥一样,从峭壁上缓缓流下,在地上摊作一团,然后迅速收拢在一起,慢慢蠕动成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那男子脸上殊无血色,阴云密布,眼神阴翳可怖。
他一手扶墙,佝偻着身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血液,倚靠在山壁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正此时,山道上却又传来一道冷峻的笑声:“我的好侄儿,看见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我这个做叔叔的,还真是心痛啊!”
却是个身材瘦削、容貌俊秀、面色惨白之人,缓缓从空中降落。
那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身穿一件超大的高领外套,上面裹著三条皮带。长发及腰,扎成马尾辫。
“卑留呼!”卑阎呼咬着牙,低声吼道:“我的好叔叔,你来是为了看我笑话的么!”
“怎么可能啊,我的好侄儿,我们可是鬼之族仅存的后人了,还真是家门不幸啊。哦,忘了。”
卑留呼歪着头,轻声调笑道:“差一点忘了,还有一个呢。当代大日神社天照巫女腹中还怀着一个婴儿呢。而且,更巧的是,鬼之族后代的她,一出生,便是注定的大日神女啊。”
卑阎呼脸色阴晴不定,冷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卑留呼微微一笑,负手走来,说道:“这可巧了不是,等待了上千年的时光,被忍宗窃取的玄阴元阳之力将再次重聚,你那青梅竹马及未出世孩儿身上,传承的至阳之力也将渐渐苏醒。”
“身具幽冥阴之力的你,只要吸纳了大日女巫或者大日神女身上的至阳之力,就可以恢复上古神明的恐怖威能。”
说着,卑留呼打量了一番卑阎呼,嘴角升起一丝嘲弄的笑容:“但目前看来,你的青梅竹马并不欢迎你啊。”
“哼哼。卑阎呼,不必惺惺作态,也不用拿那婴儿威胁我。”卑阎呼咧开大嘴狰狞一笑,眼神中充斥着煞气,怒腾腾说道:“我将要成就鬼神之躯,不死不灭。凡人间的无用情感,对我来说,丝毫没有作用。”
他铁青着脸,冷冷道:“说罢,你到底想做什么?”
卑留呼感受着卑阎呼身上汹涌澎湃的幽冥死气,眼神中掠过一丝贪婪及恐慌,他定了定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来找你,是谈合作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卑阎呼目光阴沉沉地死死盯着卑留呼,眼神冰冷地好似万古不化的寒冰,冷冷道:“九幽息壤已经都给了你,作为你帮忙解开幽魂尸骨封魔结界的报酬。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了,更没有什么亲情在的。”
“可怜的侄儿!”卑留呼叹息着摇了摇头:“你真以为,你的父亲派人刺杀我,是担忧我夺了鬼之国的王位?”
卑留呼深深看了一眼卑阎呼,一脸诚恳道:“坚持古法修行的家族派别,可都是忍宗的眼中钉,肉中刺啊!鬼之国之所以质子于木叶忍村,就是为了打消忍宗的戒备。”
“而我的兄长,你的父亲,幽冥神教的上代教主,之所以多次派人潜入木叶刺杀我,其一,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
见卑阎呼愣了一愣,卑留呼语带悲戚,继续说道:“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若是鬼之国的质子死在木叶,毫无疑问,对木叶来说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所以,木叶为了面子,就不得不保护卑留呼的生命安全。
这也是为何三代目火影将卑留呼收入门下的原因所在。
虽然名义上,卑留呼与传说中的三忍是同门师兄弟,但他本人还是过着寄人篱下,任人欺凌的日子,这便是原因所在。
“而且,鬼之国的两位后人祸起萧墙,木叶也会更加安心。”
“你的父亲,我的兄长,宁愿背负不仁不义之名,也要保护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如此一来,也能保卫弱小的鬼之国。”
卑留呼痛苦地抬起头,眼角划过一丝清泪,幽幽说道:“对心高气傲的忍者来说,他们会担心一个时时刻刻想要谋害自己弟弟,害怕他回来谋夺自己大名之位的懦夫小人么?”
卑阎呼脸色一变,眼神阴影不定,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自己父亲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一个色厉内荏、冲动易怒的小人,但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恢复高深莫测、冷静智慧的幽冥教主形象。
他的眉间,确实一直凝聚着乌云一般浓的化不开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