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里面有好几个平日与宋文山并无交集往来,却参加了濯笔会,其中当以李高进死相最为凄惨,即使他逃到了京城,以为凭着“天子脚下,鬼神禁行”的条令就能逃过一死,最终却连尸骨没落全。
所有人都死了个干净,就剩下马荣成。
翌日清晨,青青面色憔悴,眼底青黑,还幽幽叹气。
她昨夜又是打架又是追人,半夜还做噩梦,梦见京半月和宁虞成亲,穿的不是喜服,是西服,两人并肩而立,在人群之中熠熠生辉。
她就坐在宁虞亲友那一桌,桌上都是些熟面孔,大多为长吉门的弟子。
众人围观青青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最后喝了个烂醉,抱着酒瓶一边打嗝一边哭嚎“老天为何让我受折磨,伤心的女人怎么了[1]……”
回忆到这里,青青嘴角一抽,抹了把脸,往客堂走去,今日按照计划应该去探一探那青笔阎王的院子,虽然段桥已经从里到外翻了好几遍,却一无所获。
为了保险起见,宁虞让青青再去一趟。
马府堂屋宽敞气派,虽说家具陈设都被搬走,连中堂原本悬挂的画和对联都被摘了,但是仅仅看那格局,府中往日富庶可见一斑。
青青才踏了一只脚进门槛,就看见马荣成趴伏在段桥脚边,不停磕头请罪,两只手抖得不行,后者面上忍着火气,就差没一脚把人踢开了。
“为她买棺材的银子我,我也有出!”
马荣成昨日噩梦,梦见自己惨死,此刻还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口中喃喃:“曾撕她画作,我心怀愧疚,所以出了银子的,我出了银子的……段仙君若是见了宋姑娘的魂,让她饶了我吧……”
青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认真道:“你给段桥磕头也没用,斯人已故,不如往后多行善事,每年都记着为宋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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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祭拜烧香。”
段桥说道:“宁师叔他们去了文山故居,阎王院须得我同你一起探看,师叔你修为在我之上,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青青拍了拍马荣成的肩,和段桥一道往屋外走,问道:“阎王院不是宋姑娘旧居?”
“不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那院子与她生前毫无干系,里面更是丝毫怨气也无……”
小院矮墙,种着双柳树,如今正是发新芽的时候,那掐出水的嫩绿将院子里的冷清孤寂驱散不少,树下掩着圆石桌,墨痕日久年深,嵌在桌面抹不开。
木门被推开时落下簌簌灰尘,屋子里面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宋文山死于书房,割腕,血流人亡。
书房是由一间卧房改制而来,里头陈设简单,没有古玩珍宝,也没有挂上书画,只有墙角一个空着的鱼子纹天蓝鹅颈瓷瓶,转过绘着兰草香山的屏风,就是宽敞木桌。
桌面上笔架镇纸一应俱全,仿佛那人从未故去,下一瞬就会从屏风后转出清淡身影。
即使是她自尽的地方,怨气也很淡,不足以养出厉鬼来。
宁虞手指顺着桌沿走了一道,抬指一看,指腹干干净净。
宋文山没放画缸,只放了一个竹篓,里面了了几卷画卷,展开一看,全是山水画,有悬崖立松,有石岸搏涛,大气非凡,落笔即成,自有清气孕于其中。
京半月两只手上都缠着轻薄白纱,底下透出药草的青黄色,安然站在宁虞身侧,不论是推门还是展画,宁虞都没让他动一下手。
宋文山喜好画山,还有一人也喜好画山。
宁虞记得京半月的山中小院里也藏了许多画轴,他虽未曾亲眼见过京半月动笔,但帮着晒过那些画轴。
画的全是琅台山,云水泱泱,竹林苍苍,风若吹拂,将卷上惊燕[2]扬起,画中碧叶也会随之而动。
有那么一瞬间,宁虞甚至觉得执笔之人一定曾亲身到过琅台山,山中的一草一木都被他铭刻于心,纵使合目,那些画面也会倾泻笔端。
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洒了一捧暖黄,融着山里头的冻土和白雪。
两人才相识不久,宁虞本着培养感情先从唠嗑开始的原则,三天两头往他院子里跑,见他晒画,也上手帮忙。
“你上过琅台山?”宁虞指尖轻碰山头的云,彩云流而不滞,惹得他都想吹口气,看看能不能吹跑,露出云下的木屋。
京半月难得束发挽袖,露出脖颈和手臂,白肤在阳光下几乎反光,鸦青的发带随他弯腰同青丝一起滑落肩头,他过了片刻,才应道:“不曾。”
宁虞站在他身侧,看他铺平画卷,而后伸手虚虚圈了画中一处,笑道:“你离得远,只瞧得见山外云,其实这里有一处木屋,我少年时住在师父的山头,就住那小屋,晨起听鹤鸣,归山闻林语。”
在搬去钟灵峰以前,他就住在画中那处总被层云遮住的地方。
京半月看了许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