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起义军,翼州驻营。
多名士兵从主营帐内端出一盆又一盆染血的热水,守在营帐外的士兵们个个神色惶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身穿铠甲的萧巢只手拎着一名身型瘦弱,满目惊慌的郎中前来,二话不提,拨开阻路的士兵:“快让开~”
众人见状,立马往两旁散却,其中两名机灵的士兵麻溜打起帐帘,让萧巢带着人进帐内。“二爷~”
偌大的营帐里站着几名身穿战甲的男人,气氛极其压迫,个个心口仿佛都绷紧了根弦丝。
见萧巢带回来的人,唯首那名神色更显严肃威凛的男人,眉眼中闪过几丝希冀。
“大哥,我在城外找到一名郎中,据说此人有点本事。”萧巢说。
萧巢唤作大哥的唯首男人微一颌首,紧忙示意他把人带到榻边。
此时,已有两名军医双手不停的为榻上的伤者施救,但都显得有些焦头烂额,额头脸上布满的细汗都不敢抬袖擦一下。
而躺在床上的男子赫然是身受重伤的——,周淳风。
他上身的战甲已褪,胸前箭矢折断,但锋利的箭头仍埋在身体里,伤口周边红肿溃烂,血肉模糊。脸色煞白如纸,紧闭的又目了无生机。
萧巢一把将郎中往榻边推了两步踉跄,紧接着拔出腰间的配刀,直指床边的几人:“看好了,要是老子的兄弟活不成,你们谁也别想活。”
郎中和军医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点头应声。
萧巢的大哥萧策正是起义军的领军人物,当朝萧丞相的嫡长子。
眼看榻上的周淳风情况愈发不好,心情也似沉落谷底。想他们起义军难得迎来周淳风这般的良将之才,倘若就此殒落,他萧策愧对追随他的众多弟兄。
萧巢与周淳风感情更为深厚,要不是他,周淳风不会义无反顾的加入起义军,助萧家起义征战。更是因为周淳风的到来,起义军从屡战屡败中,短短时日内占据整个翼州城,重振军队节节败退的士气。
萧策身旁一名姓洪的副将,见状,眼珠子一转,拱手道:“大爷,二爷,周副将乃天将之才,定得上天庇佑——。”
“滚你娘的闭嘴!”不等洪副将把话说完,萧巢气吼吼地双手插腰打断他的话:“倘若不是你们几个怂恿拔挑,冒险夜袭淮军驻地,老周会为了救大哥身陷危难?”
萧巢的一番话,怼得洪副将脸色铁青,心底憋屈敢怒不敢言,身旁几名副将同样面面相觑,噤声不语。
自从周淳风这位无名之卒的加入,多次策反淮军及王军的路途战术,深得萧策信重,令他们这些一开始追随在萧家麾下的将领,显得毫无出处,他们也不会多番斟酌力图表现。
谁曾想,算无一漏的他们还是算差了淮军驻营的战力,当下他们自知理亏,又被萧巢当面指责,屁都不敢放一个。
萧策听闻二弟的这番话,自行惭愧难当,是他沉不住气性,以为这段时日勇挫淮军,同样想趁机夺了淮军城外的驻营,加大起义军的士气,怨不得身边出谋划策的弟兄。
“二弟!”
策巢气急败坏地压着胸前的起伏,一扭头懒得再多废话,全身心关注周淳风的生死。
【老周,你若敢走,老子追到地府也得把你揪回来!】
两名军医和郎中仔细商量后,放弃用匕首挖出周淳风胸前的箭头,而是从药箱中找来羊肠丝拔箭。但是,接下来他们又得面对另一个难题,一旦箭头拔出,伤口涌出的血若没能及时止住,周副将怕是挺不过去。
只是,如今已无他法,箭头久久不拔,周副将同样活不了,不如就此一搏。横竖结果都是一死,倒不如从中为他们的脑袋拼出一条活路。
三人用羊肠线埋入箭头的凌角,目光坚定地咬咬牙,闭着眼睛手指同时发力。
滋~
沉闷的血肉撕扯声如大石般砸入所有人的心头,旋即鲜血如泉涌喷溅而出,三人脸上身上溅满了血。
萧策和萧巢大吃一惊,几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