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桓玉道:“我还是很惜命的,不会太过冒进。”
这世上不会有比她更想多活些时日的人了。
谁料谢衍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去收拾收拾,我们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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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养珍珠的滩涂许多,他们轻车熟路寻到了最有异样的那一个,拿出了提前备好的文书——从金陵来的,以往也同常家做过几次生意的商户。
这种生意不大的小商贩,大都是直接寻上养珍珠的地方同管事买,不会麻烦常家主家过目。
饶是桓玉先前被谢衍说得心中稍有忿忿,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诚然比她一个人查探快上去多。
她穿了身绯色裙裳,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和白皙的前额,只是额角有些碎发——她发髻梳得着实一般。
可这却显出一股慵懒的风情来,加之她又刻意仿了几分芸娘的步态和举止,此时竟有几分不可逼视的媚态。
后头的何穆与李德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心想玉娘子先前敢提一个人来果然是有几分傍身的本事的。
桓玉熟稔地看过管事差人送上来的珍珠——莹白、淡粉、浅黄,都是能自然养出的颜色。她侧过身,对管事微微一笑,一双眼睛顷刻盈满了霞光。
“实不相瞒,我们还想买些更好的。”
口音不是金陵口音,而像这几日同客栈的掌柜娘子学来的常州口音。
那小管事被晃了下眼,说道:“若是出得起价钱,‘红珠’也能买,只不过买不了太多。”
养出的上好红珠早被那些士族巨贾订走了,留给小商贩的的确不多。
“不是红珠。”她抚了抚鬓发,压低了嗓音道,“……我们想买只‘蚌’,自己回家养珍珠。”
小管事面色一僵:“娘子说得这是哪里话。”
眼见他要拒绝,桓玉忙伸出手拦了一拦,断断续续道:“我就是从这里出身的……哪里会不懂这些门道……”
原来如此。
小管事看她的眼光顿时带了几分轻贱,却也因她身侧有人不敢太过放肆,只是道:“我去请能管事的人来。”
桓玉柔声道谢。
她哪里知道什么“门道”。
只是常家这几日忙着办寿,肯定还没抽出心思挨个看刚买来或是掳来的孩子,他们在这里的可能最大。而且做主家的鞭长莫及,在这种地方做事的管事也不像得以重用的人,手底下难免会有些不干不净的事,用心试探总能找出端倪。
她的手原本搭在谢衍臂弯,做出亲昵姿态,在小管事离开后稍稍抽出了些,却也不敢太过疏离以致招人怀疑。
谢衍的目光在她那只素白的手上顿了顿,低声道:“还真是什么人都学得来。”
……许是因为她游历四方时总爱看各色各样的人罢。
桓玉同样低声道:“小娘子和小郎君应当不会关在一处,但也不可能相距太远。一会儿若是管事真带我们去挑孩子,便趁机让李叔他们去寻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