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崔宜兰坐在桌边,手指敲桌,琢磨着如何开口,“我得同你说。”
苏姝应了声。
“我刚才遇着娇姨,她让我与你问问,你愿不愿意私下里先见位客人。”崔宜兰生怕刺痛她,说的委婉,“只是见见,不作旁的事。”
“听闻那位来自江北,土财主想见世面,误打误撞到了娇姨手里,他花大价钱就盼着一睹京城花魁的风采。”
柳娇本来不是短视的人,但一来,她接手红袖招花了太多银两,手头实在紧,二来,江北的富商看完就走,也不影响将来苏姝正式挂牌出阁。
陪喝餐茶酒,派人守着门,姑娘了不得被摸两下,吃不了大亏。
苏姝听完立刻意识到这是表哥的安排,她不敢满口答应被人发现,假装犹豫,如她素日的脾性,闷着头不作表示。
崔宜兰见状,不忍道:“你若还未准备妥当,我替你同娇姨推辞了,毕竟她要靠你赚大钱,当是不敢强迫你。”
苏姝闻声,生怕她真的去推辞,忙抬头拉住崔宜兰的手袖:我愿意的!
崔宜兰见她神色慌乱,不禁蹙起了眉头。苏姝不善撒谎,这样一副毫无恐惧,还生怕丢了机会的模样,着实反常。
她压下疑惑,“你愿意?那,我去寻娇姨?”
嗯。
苏姝等人走了,长长吁了口气,她甚少撒谎,红着脸叠臂趴在桌上,崔宜兰并未及时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凝视房内,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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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外城西的下枫关繁华喧嚣。
处在京城里离皇宫最远的辖区,白日冷清,一到入夜,便成了戴着面具的达官显贵们的消遣之地。
娼街赌坊,酒肆烟堂,活脱脱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夜晚的胭脂巷是尤其热闹的,人来人往,街边挂满了暧昧成双的昏黄栀子灯。
红袖招紫红色的门头在烛曳下鲜明昭着,三层青楼不是这条街最夸张的排场,镀金招牌却在一片暖色中闪耀金光,很惹人眼。
看得出,柳娇确实下了大本钱。
妓馆一楼清倌唱曲儿,二楼陪酒暖阁,三楼则是容貌上佳的角儿,得靠砸银子才能出来见人。
今日新开张,三楼尚未开业。
苏姝静坐在房内,崔宜兰替她梳发,“不知怎的,隔壁街的流氓地痞来闹事要规费,哪有开张第一天就来的。”
苏姝听了很心虚,她猜测是表哥指使,为的是他们临靠的小巷子无打手看守,他们才能由窗户逃离,也不知那些人能拖多久。
崔宜兰垂眸,将她的忧心忡忡一览无余,“苏姝,我有件粉色的刺绣妆花裙衬你,你换上吧。”
苏姝并不太在意,随意应下。
一炷香后换好衣裳,苏姝即要出门,不得不说,这次她离开,自觉有几分对不起宜兰,娇姨发现她走后,会不会给宜兰难堪,继而影响赎身的事呢?
可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