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应汀放下书,目光看着又在懒人沙发里昏昏欲睡的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良久,他低低叫了一声:“裴煦。”
“在。”裴煦没有睡着。
他实在太过安静,霍应汀的眼神柔和下来:“。。。。。。该涂祛疤膏了。”
“嗯,在门口的抽屉里,麻烦帮我拿一下。”
霍大少任劳任怨地帮他把东西拿了过来,裴煦道了声谢,正想起来,却被霍应汀按了下来,接着,面前蹲下一个人。
裴煦看着他拿棉签取取膏药的动作,很坦然地掀起自己的头发接受伺候,他心情有点好,问面前专注的人:“霍应汀,你应该觉得我很麻烦吧?”
霍应汀瞥了一眼乖乖等他上药的裴煦。
面前这个人确实麻烦,事多难伺候,不仅脾气古怪,嘴上还不饶人,偶尔任性狡猾得让他没话说,甚至还有一点娇气。
但这是他眼里的裴煦。
外人眼里的裴煦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和他想的这些词儿一点都不搭边。
可霍应汀却因为自己认识的裴煦和别人认识的不一样而感到隐秘的高兴,就好像他认识的才是真正的裴煦。
至少裴煦在他面前已经慢慢退下那些伪装,变成一个随时能流露自己脾气的人,而他从前认为的“表里不一”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自己抛在脑后了。
但这些他不会和裴煦说,毕竟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在斗嘴。
霍应汀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恶劣道:“猜对了,怎么?”
裴煦也跟着笑了声,呼吸时的酒气喷在霍应汀面前:“我记得你以前就很讨厌我。”
霍应汀哽了一下,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毕竟确实如此。
“抬头,别动。”他只好用上药来堵住醉鬼的话。
结果面前刚沾上他嫩粉色的疤痕,霍应汀就注意到了裴煦新伤下面还有一个浅疤,很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应该已经有年头了。
注意到他的停顿,裴煦哦了一声,“小时候伤的,封了六针。”
“嗯。”霍应汀应了一声,没问怎么伤的,顺着他现在的醉酒思路往下问,“需不需要夸你勇敢?”
裴煦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嘲笑他:“你别把我当成三岁好吗。”
“别乱动。”霍应汀真觉得自己被刚刚那本书搞昏头了,裴煦根本就不把他不明显的安慰当回事,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就重了些。
“嘶。。。。。。轻点儿。”裴煦直哼哼。
“你再乱动。”霍应汀威胁。
“哦,不动了。”裴煦闭着眼,沉入自己思绪里,但思维也很跳跃,过了会儿,他忽然说,“你上次送我的百合花我没扔,让陆执拿去送给康复科的小孩们了。”
霍应汀动作一停,“知道了。”
“抢你那个合作,在你回国前我就忙前忙后准备了两个月,本来就决定一定要拿下的,不是故意抢你的。”
“嗯,你确实做的比我好,洛舟选择你是最合适的。”
“那当然。”
裴煦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你第一次来质问我的时候,我问你是谁,其实不是真的不认识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要来找我麻烦,所以用这样的办法堵住你接下来的话。”
裴煦这会儿想起来当时的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明明有一百种化解纷争的办法,可偏偏选择了最能让霍应汀记恨他的一种。
奇怪得很,但他喝醉了,也就没有为难自己去想当时为什么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