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的是,先不说别的,我们面对的极可能是一桩谋杀案。”她说着打开房门,“我是说你们来这里根本是白忙一场,就像黏在粘蝇纸上的苍蝇,该死,一下子就被绊住了。”
她拿出打火机,香烟随着她的嘴形摆动,“我现在真不想摊上这起案子。你们知道这家伙收买了多少人吗?”罗诺喋喋不休,“法官、警长、消防局长……”
“罗诺,”龙泽希打断她,因为她的话对案子本身没有半点帮助,“你扯得太远了,都到火星上去了。”
她用尚未点燃的香烟指着龙泽希,“等着瞧吧,”跨出房门时他说,“只要牵涉到这家伙,你不到处碰壁才怪。”
“我早就习惯了。”龙泽希说。
“这次可不一样。”她砰地关上房门。
“喂,别把门栓撞坏了。”龙宁在她背后大叫。
“你打算整晚都耗在电脑上吗?”龙泽希问她。
“当然不。”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得谈谈。”龙泽希说。嘉莉的身影在脑海浮现。
“要是我不想谈呢?”她不像在开玩笑。
“无所谓,”龙泽希说,“非谈不可。”
“泽希,如果你是想谈麦文……”
“什么?”龙泽希困惑地问,“怎么会说到麦文?”
“我看得出,你不喜欢她。”
“真是荒谬。”
“你被我看透了。”她又说。
“我和麦文又没什么不快,她和我们要谈的事根本不相干。”龙宁沉默下来,开始脱靴子。
“龙宁,我收到一封嘉莉写的信。”
她迟迟没有回应。
“很诡异的一封短信,带有恐吓意味,是从法庭精神疗养中心寄来的。”龙泽希停顿片刻,看着龙宁把一只靴子脱到粗毛地毯上。“这封信是想告诉我们,她会在受审期间制造大堆麻烦,当然这也不是多么出人意料的事,不过,我……”望着她拽掉湿袜子、揉着苍白的脚掌,龙泽希结巴起来,“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有心理准备。”
龙宁自顾解了腰带,拉开长裤拉链,像是没听见龙泽希的话。她从头顶脱去脏污的衬衫,扔到地上,只穿着运动胸罩和棉内裤走向浴室。她的身体结实美丽,龙泽希不禁看得呆了,直到听见冲水声。
龙泽希似乎从未留意过她那饱满的嘴唇、胸脯、如猎弓般强健的手臂和双腿,或许因为他始终拒绝正视她的性取向,不肯去了解她的生活方式。一瞬间,她与嘉莉如胶似漆的亲密场景闪过脑海,龙泽希顿觉羞愧、迷惘。一个女人想与我外甥女亲密接触,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龙宁在浴室里待了很久,龙泽希知道她有意如此。她正在苦苦思索该如何应对他们即将讨论的话题。也许她正在生气,一会儿会将怒意一股脑地发泄在他身上,而片刻后她走出浴室时却显得十分冷静。她穿着乐市消防局的t恤——这让他情绪更加低落——身上散发着柠檬的清香。
“我知道这与我无关。”龙泽希望着她t恤前襟的标志说。
“麦文给我的。”她答道。
“哦。”
“你说得没错,泽希,这跟你没关系。”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老是不吸取教训……”龙泽希开始生气。
“吸取教训?”她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是要蓄意激怒龙泽希。
“关于和同事上床这件事。”
龙泽希爆发了,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几乎没有证据就妄下定论确实有失公允,但他真的很担心龙宁。
“只是有人送我一件t恤,怎么就忽然变成我跟人家睡觉了?哦,精彩的推理,龙医生,”龙宁也火了,“还有,你没有资格指责别人跟同事上床,也不瞧瞧你现在跟谁住在一起,嗯?”
若非衣着单薄,龙泽希相信她早就冲出去了。她背对龙泽希站着,望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一边气呼呼地擦泪。他试图挽回局面,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实在不是龙泽希的初衷。
“我们都累了,”龙泽希轻声说,“真是可怕的一天。这下嘉莉可称心了,她果真让我们对立起来。”
龙宁一动不动,只伸手擦着泪水,后背像一堵坚硬的石墙。
“我不是在暗示你跟麦文上床,”龙泽希继续说,“只是警告你要当心受到伤害、失足坠入深渊……因为这种事不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