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轲于是决定不再反抗。
趁着天晴雨停后的明亮阳光,胡轲对囚室中的稻草进行重新排列。
所有染有血渍或其他不明液体痕迹的树枝被他逐一清理掉,单独放置。
剩下的看起来还相对干净完整的稻草,他将其聚拢在一处,为这早春稍寒时分提供了一小片可以御寒的空间。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李富户大庄园里,衙役们在宅第二院**的花园里豪食欢饮。
在这个时间段内,在主宅中,只见江浦县令扬论,焦虑地看着尚未苏醒过来的李善存。
三名临召的医师正聚集在病榻边,满脸汗水,为被暴击致伤的男人诊治。
“情况如何了?李大善人何时能苏醒?”
虽然他本人并未躺在这痛苦之中,但这刻他额头上已然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单看这位县令现在的神情,就能知道他可能对李大善人的身份深有认知——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假如只是一场本地地主被人狠狠揍一顿的寻常事件,或许县令会因担忧或愤怒而汗水如珠,但绝对不会耗费心力在此事上操心。
此时杨论的焦灼状态,加剧了身旁那三名已承受巨大压力的医师的不安,让他们的动作变得紧张到手都无**常搭在脉搏上。
尽管他们对于这个被称为“李大善人”的男人究竟有何独特之处并不完全清楚,却能感到县令大驾亲临,为这位病者撑场面的重要性。
他们的职责背后肩负的是县长的压力,同时也有家主人为他们提供了极为丰富的报酬作为奖励。
这两种因素叠加,使他们在工作中格外卖力,其中甚至有人取出了自家珍贵藏品——“安宫牛黄丸”,这一救人至宝。
然而,此类能够挽救生命之药必须等待关键时刻才拿出来使用,否则绝对不可能轻易拿出来展示。
也就是说,想要这珍贵仙丹的主人给出的承诺得以兑现,就看李家是否有足够的诚意。
而令杨论如此焦虑不已的因素,除了幕后李长子暗中的资助外,还有多层深层次的考量——自他担任江浦县令以来,作为当地大名鼎鼎的地主李善存便不断地对其上供以示敬仰。
同时,让杨论觉得舒心的还是李善存的行贿手段不同于一般,他不采取那种愚蠢或不恰当的行动。
他人前来拜托自己办理事项时,大多会选择大包裹或者背包的方式将金银珠宝送进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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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一些人懂得行事谨慎,在暗里处理这些事务时较为小心,也会选择用土地证书或是典当票据直接放到眼前,表明其交易的明确性和目的性。
对这种将钱捧上门来的事态,扬伦自然不会拒绝。
多年来的贫穷让这一世终于遇到了大明重建的盛世东风,他必然要将过去的劳作转化成本属于下一代立身的基础。
但因为升迁至现在的县令地位非常突然,扬伦在朝堂内并无任何根系深扎之处,在背后的长辈亦难以依靠。
这就意味着所有的来历不明或非法获得的财富都无法有安全可追溯、洗白的方法。
也因而,在家中收获大量金帛银币的条件下,他真正一丝都不愿意触碰它们,哪怕心中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