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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粗糙的触感印在秋月白的手指上,秋月白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张面具贴上来自己的手,终于生出了一种很深的恐惧,比方才差点被掐死时的感觉还要可怕。
仿若被毒蛇缠绕,有千万只虫子齐手齐脚爬过每一寸皮肤,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第一次那么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面前这个人!
虽然脖子上已经没有了手,但有一种更加强烈的窒息感困住了他,如同被人用湿的布料活着纸张捂住了口鼻,想逃,又无处可逃。
“哈。”时玄兰怜爱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与惊惧的表情,看他想要缩回手却又摆脱不了,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赏心悦目,如同见了那沾了露水的花朵——人总是忍不住试图毁灭美丽的东西。
“……如今,没人能再来带走你了,你除了我,你谁也依靠不了。”
有人掰住美人下巴,面具与脸的距离不到一寸,而后那只手缓缓顺着皮肤滑动,手指移动到秋月白的唇上,带着暧昧与玩味,两人目光相对,这样近的距离却不能看清面具下黑影里面的东西。
浑重的呼吸声自秋月白的鼻腔中发出来,他咬着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用力将人推开!
肌肤似乎被什么东西刮破,血顺着手流下,从指缝中穿过,他捂着伤口,声音破碎沙哑:“……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做,这不合规矩。”
血沾到了时玄兰的手上,刮伤秋月白的正是他手上戴着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戒指。
他掏出一张手帕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擦掉,又用手帕轻柔地替秋月白擦拭指缝中的血,最后将沾染上血迹的帕子塞到了美人苍白纤长的手里。
“但我的话就是规矩。”
时玄兰终于站起身来放过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像一只翠蓝羽毛的雀鸟,美丽,但气性实在是太高。
这不能算是缺点,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的优点,气性高的人总是会比一般人要吃更多的苦,而且吃苦的时候,那气性又会让他们像哑巴吃黄连一样,其中种种,许多都是不会说出口的。
“别怕。”秋月白听见时玄兰对自己说:“……我不会杀你,不会的。”
他攥紧了自己手里的那张帕子,血流出来又被吸走。
这样还不如杀了自己,他想,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再痛苦也不会太久。
……总比这样恶心的关系要好一万倍。
可时玄兰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脚步轻移,将地上倾倒的椅子扶正,自己坐了上去:“——死,多简单一个词,有人害怕它,有人求而不得,还有人不得不死,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无论他们是不是自愿的,都终究变成了尸体,人死了,就会僵硬、腐败、化作白骨,再美丽的皮囊也会变得臭不可闻,然后消逝——阿月,这些你都知道。”
“我……舍不得你死啊。”
脖子还在隐隐作痛,声音还在从上方传来,带着笑,带着戏谑:“或许只有一种情况,你不得不死。”
秋月白抬眼看他。
时玄兰笑盈盈说:“我死了,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