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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捅蜂窝（第1页）

早就饿得发慌的高晓明赶紧去厨房舀了一大碗粥狼吞虎咽，瞥见锅中的四颗野鸡蛋便取了两个解馋。野鸡蛋小巧如鹑蛋一般，他一口气就吃完了一个。一碗粥加两个蛋虽只填了半饱，然而高晓明并无贪食之意，打算去往军岭集市。出门之前，他不忘叫醒仍在梦乡的高壮，叮嘱他在吃完粥后前往牛尾岭守候，如有陌生人的踪迹进山务必通知他。高壮虽已醒，仍略显迷茫，含糊回答了他的要求。高晓明手提昨日蛇类收集袋，带上满篮蜜蜂制品，踏上了通往军岭旧集市的路。在现代社会，赶集交易并非随心所欲去街上就能成事，而是得按着集市的日期，逢一周一，四，七便是军岭，二，六，八则是城中的交易场。今日正是9月1号，适逢军岭集市。距离这里有三四里路程，一般人或许费时走一段路，对高晓明而言却轻如漫步。他故意在有人的时候慢行，无旁人时疾步如风，不出十分钟便抵达集市。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汇聚至此交易物资，一棵百年的樟树底下是一片排列紧密的临时摊点，蔬菜贩、屠夫、甜点贩和驱鼠商皆在此处活跃。市场里充斥着叫卖声、讨价还价以及欢声笑语，一派熙熙攘攘的气氛。高晓明并未急着摆摊，而是沉浸在这熟悉的市场氛围中，逐一游览各色摊铺。这情景早已成为他内心深处的记忆。鼻尖萦绕着阵阵诱人的香味，他跟随这香味找到一处大煎油条锅。油锅嗤嗤作响，每一条炸至酥脆时都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孩子们围绕其间，有的已享受美味，有的望着炸得满口金黄的眼神直直发光，而那些跑开了的小孩则央求大人购买。大人也同样无法抵挡这美食，买卖者、消费者皆纷纷掏钱包购买炸油条品味。孩童们的嘴馋、大人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馋虫，这一幕在集市上显得颇为温馨且喧闹。十七岁的高晓明自然不容错失良机，上次他将自家养的兔子与野鸡卖给村里的高守旺，换来了十一块钱，这笔钱此刻还稳稳地装在他的裤兜中。他人买一根油条只是为了解解馋，然而高晓明直接购买两根以解饥饿，他还顺手挑了两只菜包子添食，直到所有食物全部落腹，才有充饥的感觉。眼见卖小吃的地方热闹，他立刻找到了一块空档，把装满货品的竹篮和布袋放在地上，放开喉咙开始叫卖。“卖蜂蜜啦！真正的深山野蜂蜜，甘甜又有滋补作用！”他的嗓音响亮洪亮，一旦喊起来，市场中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听见，很快吸引了一批好奇的人聚集。竹篮子里一共码了八瓶蜂蜜，装的是铁皮罐子，每瓶约有两斤分量。一位衣着体面的中年人手指向竹篮的蜂蜜，问价，“这蜂蜜每斤卖多少？能先尝尝不？”"七块一斤，你可以试试。”高晓明虽然未自带碗和餐具，可他机敏得很，马上向旁边的豆腐脑摊借来碗与勺子使用。开启一瓶蜂蜜，他在碗中倒了一些醇厚黏腻的蜂蜜，太阳下照，那蜂蜜呈现出琥珀的颜色，散发着甜蜜而馥郁的气息，极具诱人口感。"大家请尝一尝！"他话音刚落，那中年人首先品味起来。尝了少许，蜂蜜在口中立即爆发出丰富的甜味，这股浓郁又霸气的甜美，是当时大多数人难得尝尝的享受。比起蜂蜜的价格——那时白砂糖只需九毛钱一斤——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豪饮它。中年人品尝了满意后，指指那些罐子询问，“每瓶多重？”"大概是二斤出头点，我刚才没有称重，你要的话，我可以借别人的秤来测量。""没问题，你去秤一下吧。我要买一瓶，别忘了去掉瓶子重量啊！"“那是自然！”军岭老集的人们大多都是附近的村民，大多认识他，所以他能迅速地借到了一把秤。过秤后，总重是两斤零三两。罐头瓶子到底多重，这下难住了高晓明。此时，一名老者出声，“我记得这种铁罐大约有七八两的重量，你就这样算法好了，不会出差错。”高晓明目光转向那位买蜂蜜的中年人。中年人思索片刻后同意：“那就算它七八两吧。”扣除罐子重量，实际蜂蜜是两斤十六两，按照一斤七块算，一整罐蜂蜜的价格就是十一块二毛。高晓明当面清算了费用，并大方地减掉了两毛。"一共十一块二毛，你是第一个客人，我帮你免去这两毛，收十块钱就好了。”在这年头的一角钱跟后世的一角钱价值相差悬殊，闻言那中年人脸露笑容接受了这笔买卖优惠。“好样的！小伙子，做生意诚实可靠啊！你的蜂蜜是你亲手去山上摘的吧？不容易呀！”一边说着话，他就掏出了腰间的零钱。提到山采蜂蜜，高晓明自然不能说实情，他故意渲染道：“太不容易了！为了这点蜂蜜我可是险被一群蜜蜂蛰了十几次，连着好多天全身浮肿，疼死了！唉，赚钱可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蜂蜜易得，大家早都享用了！”农村的人，大多对被虫子蜇伤有过亲身经历，尤其是黄蜂和毛毛虫，其毒性是可怕的。相比之下，蜜蜂虽不算太糟，但也绝不轻松疼痛。忽然间，一位村民插话道：“前年村里有个小伙子上山采蜂巢，让马蜂蜇了，脸上肿得跟球一样，眼都睁不开！本来这也就够倒霉的了，结果那小子居然两天就没了！医生从卫生院赶来一看，说是给毒死了！哎呀，后来村上的人哪还敢轻易去捅蜂窝呐。”“小明子，我也劝你别冒险，人哪，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那位乡亲唤出高晓明的名字，高晓明这才扭头看向他，只觉得对方面善，却不记得他的确切姓名。看对方年纪偏大，高晓明显得几分恭敬：“叔，您说得对，我手脚快的很呢！”“呵呵，手脚确实快，我记得你小时候闯祸，逃到咱们村时跑得多快！”此话一出，引来一阵笑骂，因为围观的人大都是村里或者附近的。毕竟高晓明出了名打架厉害，他或许不认得所有的人，但这些乡亲们都对他有所了解。尴尬笑笑，他收下中年人递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