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不明所以,但是他这会儿大脑缺氧、呼吸都带着血气,简直全凭着本能领命称“是”,撑着一口气转头吩咐身后的跟班。等再看的时候,周行训已经人不在原地了。
刘通“”
他实在撑不住,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原地。他是真追不动了
刘通在原地缓过那口气来,到底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拖着灌铅的腿、一步一挪地往紫宸殿去。宫中就是这么个地方,不抓准了机会往上爬、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他也只能一边呕着血,一边庆幸,那位真不是一般人能伺候来的。
等刘通到紫宸殿的时候,看见周行训在挥毫弄墨、洋洋洒洒地写着什么,竟是在亲笔写旨。
这倒是挺少见的,毕竟圣旨那么多,能让皇帝亲笔写的其实没有多少,这位又尤其不耐烦这些,多半是口述让他人写了,最后盖上印了事。
皇帝怎么做,刘通是管不着的,他的注意力落在旁边侍奉笔墨的内侍上。
皇帝拟旨,旁边当然有人伺候笔墨,但是这磨墨也是有讲究的,磨完了就该退下去老实候着,免得碍着主子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木头桩子似的直直地杵在原地。
刘通一开始觉得是哪来的愣子这么不懂事,但是剜了几眼过去,对方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没感觉,硬是站在原地,没一点动弹的意思。
刘通“”
好的,明白了。
这哪是“不懂事”,这分明是“心大了”。
想取你爷爷我代之,还早着呢
想明白的刘通也不客气,正待上前几步把人挤开。
但是人刚刚上前,周行训倒是先抬了下头,“你来得正好。放宫妃出宫是什么个定例,你知道吗”
刘通一愣,他怀疑自己听岔了,“陛下说是放宫妃出宫”
他特意加重了“宫妃”二字的音,确定不是“宫人”“宫女”之类的词。
见周行训点了下头、面上并无异色,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哪位娘娘触怒了陛下”
周行训摇头,“没有。”
他跟这些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见人似乎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周行训又强调,“不是哪一个,是所有。皇后以下,所有宫妃。”
刘通“”
他总算知道那人为什么木愣在原地了,因为他也有点发木。再想想这位一回来就鸡飞狗跳地打听卢瑀和萧氏的旧事,他脑子里不由生出点可怕的猜测。
周行训还在问“你知道吗有什么定例”
刘通这事哪来的定例分明连先例都没有
他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地回,“奴、奴不知。”
周行训当即露出了个“你好没用”的表情。
这本该诚惶诚恐的时候,刘通却巴不得自己再没用一
点,最好没用到让这位主子彻底打消念头。
不过周行训显然不会被这点小问题绊住脚,他只凝神思索了一阵,就大笔一挥、笔走龙蛇地接着写了下去找不着定例就按军中的规则办呗,反正这种事都差不多。
周行训本来想写“限今日日落前”,但落笔前倒是顿了顿。
阿嫦总爱心疼人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稍微宽限一点,于是改成了“三日之内”。
刘通在旁边都快厥过去了。
三天、三天能干什么
宫里的事最是繁杂,就是搬个行宫也得提前知会下去、各宫都有起码个把月准备,这位主儿就给三天,这哪是“放宫妃出宫”这分明是“把人撵出去”还是不让带家当的那种。
周行训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这次召集大军才用了多长时间这些人又不是去打仗,有什么可磨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