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没有骗你,倒是范推司莫要骗人才好,你自己做过的事,莫要推到我身上啊!”“钱林,你这是何意?”范坚脑子里嗡嗡直响,有些反应不过来钱林话里的意思。钱林挑明了说道:“兖州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你不能借着我去找王家大娘子一事,就推到了我头上……而且不管你对楚推官是什么看法,也不能随口就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啊……总不能因为范知州是你叔父,你就污蔑陷害我……”越说,钱林的声音越小。但足够每个人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范知州心里有气,但碍于自己和范坚的亲戚关系,也不好说什么。而范坚,本来凉了半截的心,此刻全都凉透了。范坚难过,大声质问:“钱林,你怎么会变成眼下这样!你究竟怎么了!”“……”范知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傻小子竟然还和钱林忆往昔岁月!他是真想让这个蠢侄儿回老家!省的在这丢人现眼,让他也抬不起头来!而楚昭云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范坚和钱林,她想知道,当年在范坚眼里的钱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范坚继续质问:“当年,报案的人不愿意相信我,担忧我是靠叔父的关系混进了衙门,因此不同意让我去推案,是你私下里帮我劝服了报案之人。当日你为我仗义执言,帮了我,我感念你的恩情,而今你却口口声声说我仗着叔父是知州就污蔑陷害你?你为何会变成了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钱林眼神躲闪。可范坚非要一个答案不可:“你说啊,你为何会觉得我会污蔑陷害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钱林脑子飞速思考,反问道:“那在你眼里,我就是能借你名头做坏事的人?”“我没有这样想……”其他人看得清楚,虽然范坚嗓门大,可占上风的人,显然是钱林。就在这时,仵作王聚财鼓足了勇气往前走了半步,语气稍显笨拙说道:“范推司……当年你刚来的时候,第一个案子我跟着你一起办的,当时报案的人死活不愿意让你验尸,你一气之下回了衙门。我待在那户人的家中,好说歹说,说了大半天,他们才愿意的。”“你说什么?”范坚呆愣愣地看着王聚财。王聚财接着说:“他们一同意,我就去衙门叫你,然后就一起验尸推案,我没看见钱推司去过报案之人的家中啊。”“什么……”范知州看着自家侄儿,冷哼一声:“呵,被骗了这么久,自己都不知道?”“钱林……我再回衙门的时候,你关心我,说万事开头难,但你会从中说和,以后就容易了……我说原来是你帮我,你只说不必放在心上……原来是你冒领了功劳,你骗我?”范坚直勾勾盯着钱林看,企图从钱林口中听到否认之语,他不想相信,这么久,竟然是他看错了钱林的为人?钱林丝毫不觉得心虚,反而觉得范坚蠢得无可救药。“范推司,当年我只是让你放宽心,认真办案,我何时说过我去报官人那边帮你说和?我只是说以后会帮你在义庄说和,让仵作们对你没有偏见!从始至终,我从来没冒领过什么劳什子功劳!你仔细想想,我可曾认过这桩事?”“是啊……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承认,你只是没有否认!”直到此刻,范坚才知晓钱林此人说话有多圆滑。当时,明明是钱林默认了,可眼下之意,过错全在他,成了他自己一厢情愿误会了而已!交友不慎!“我不欲与你争辩此事。”范坚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完,又看向王聚财,“对不住了,欠你一个道谢。”王聚财不以为意,若不是意识到钱林骗了范坚,他也想不起来这件事,只说道:“不用道谢,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也存了私心,想让你早些推案,我也好早些干完活回家。”他坦坦荡荡地说了自己的小私心,反而让众人更加高看他。楚昭云心想,或许青州衙门里的人,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糟糕。当然,钱林除外。范知州瞪了一眼善良却愚蠢的侄儿,心里也有了定数,回归到正事上,“钱林,莫要有几分小聪明,就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你是想让本知州去兖州请人过来亲自指认你?自己没当成推官就陷害新推官,人品如此不堪,衙门也难容你!”“知州大人,这些都是猜测,不可轻易相信啊!”钱林背上出了冷汗,只要兖州的人没有来,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承认谋害楚昭云一事。他的心思,范知州看得明明白白,“你不认,那就等着兖州的人来!眼下你还有一桩罪!七年前,驿馆的案子,是你去验的尸,卷宗也是你亲笔所书。说!为何隐瞒死者的致命死因和身上的鞭伤!”“!”钱林大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楚昭云和范坚兜了这般大一个圈子,是为了七年前驿馆的案子!那日去驿馆验尸,他就说好似以前和驿馆有什么牵扯,但他没想起来。眼下,全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也不能认!事情过了七年,一个老仵作的供词,算什么证据?“知州大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范知州也不欲给他留脸面,直接问道:“听不懂?七年前你隐瞒了莫怜的真正死因,且草草结案,是不是收了他人银子?”“我没有,七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卷宗里写的什么,真相就是什么……那老仵作年老糊涂,定是他记错了!”“那人骨上的伤痕,也是老仵作记错了?”“谁知道那是何处得来的人骨,是不是莫怜的尸骨也未可知啊!”范坚咬着牙:“这是我和楚推官亲自从莫怜的坟里挖出来的!”“那那那当年莫怜的兄弟年纪小,说不定就埋错坟了,都是巧合,怎么能妄下结论就说我收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