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第一次觉得白日这般漫长,他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但却不曾见吴见青往南挪动多远的距离。若是吴见青在他手下做事,就他这糊弄行事的作风,必得有苦头吃。“昭云,感觉如何?”“我缓过来了许多。大人呢?”“我已完全恢复。”楚昭云松了口气,以段景曜的身手对付吴见青不成问题,问道:“大人,我们走吗?”“走。”毫无疑问,眼下走必然会碰到吴见青,但和他正面相对也好过等高骞来。进山时是楚昭云搀扶着段景曜,而下山时,是段景曜扶着楚昭云。走了两步,段景曜驻足半蹲在了地上,“昭云,上来,我背你。”“我能走的。”“保留体力,这里离着卫州门还很远。”“那好。”楚昭云趴在段景曜背上,十分安心。两人不紧不慢下了山,楚昭云抬眼往远处看,发现吴见青一行人少了一个。“大人,方才半山腰上看他们还有五个人,好像现在只有四个人了。”“看来是去给高骞送信了,我们得抓紧了。”段景曜背着楚昭云光明正大地走在官道上,正在搜人的守卫看见两人愣了一愣。还是被楚昭云勒脖子的那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哥,这俩人,就是这俩人!”“吴大人刚走,要不要去把吴大人喊回来?”“喊什么喊,你看这俩人要干什么?”守卫只觉得自己脖子上莫名一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只见段景曜矮身将楚昭云放下,随后一人走向了他们。“你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刀剑无眼!”“兄弟们,上!”四个带刀侍卫,在段景曜赤手空拳之下,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坚持住。他打晕了三个,留了一个问话。“你跟他来的时候骑的马呢?”“不不不知道,在这到处找你们,没管马,马跑了。”段景曜加大了手上的劲,那人哭着求饶:“真的不知道,就一匹马,吴大人骑走了!剩下两匹马真不知道去哪了。”听他这话,楚昭云四处张望着,附近被他们一行人踩得全是脚印,看了一会儿才分辨出哪是马蹄印。“大人,马往东走了。”闻言,段景曜一掌劈晕了侍卫,嘱咐楚昭云留在原地后,他顺着马蹄印去找马。很快,他就牵了一匹马回来。楚昭云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举着腋下,架到马上去。“半山腰那会儿还看见吴见青了,只要我们快些,就能和他前后脚进城,等高骞来了也只会扑空。”“好,抓紧了。”段景曜说完话,马儿便提速跑了起来。雪仍在下,段景曜也不敢骑太快,且他得沿着吴见青留下的痕迹跑马,着实是费了一番精力。跑了许久,见楚昭云沉默不语,怕她睡过去了,便问道:“昭云,冷吗?”楚昭云没有应,只觉得段景曜的怀抱逐渐温暖了起来,整个人也安心放松了下来,昏昏欲睡。“昭云?等进了城我们先去高骞别院,找掉在狗洞里的册子。”“嗯?”楚昭云这才有了反应,思索了片刻,反问道:“高骞这人很是谨慎,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找册子?”她心中后悔,若是她知道高骞这般谨慎,别院外看见高骞后,她就应该二话不说立即藏回狗洞里。“进了城我们就弃马,骑着马目标太大,想必到时候高骞听了吴见青的话就会出城找我们,别院那边反而安全。”“也对。”“高骞往卫州门外一来一回,就算骑着马也有四十多里路,够我们先拿册子再回家了。”“嗯,就是不知道册子有没有被黄狗叼走。”说了几句话,楚昭云没了困意,她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省的骑得太快撞上了吴见青。有了马,两人很快就到了卫州门。隔着一段距离,便弃了马。只是两人没带路引,又都是被高骞弄晕了运出城的,自然不会有出城记录。怕高骞过会儿盘问守城门的侍卫,也不敢提段景曜皇城司的身份。楚昭云看了眼段景曜,示意她来说。等到了侍卫面前,楚昭云慌张站定,眼神中还扮上了三分焦急。“拿出路引来,没有路引拿牙牌。”“侍卫大哥,我们夫妻二人着急赶来汴京,太着急了没有带路引和牙牌!”侍卫立刻警惕起来,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汴京何事?”“我们前日收到了汴京城衙门送来的信儿,让我们夫妻俩来收尸。”楚昭云脸上的忧伤也不是装出来的,折腾了好几天,只要脸放松下来,就是一副愁容的样子,又说道:“我哥哥怎么会死在汴京?那人真的是我哥哥吗?”楚昭云抓住侍卫的胳膊,焦急地问他。一旁的段景曜也附和道:“出门太急了,只想着大哥,什么都没带!”“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哥!”侍卫不耐烦地甩开了楚昭云的手,问她:“你哥哥叫什么?”楚昭云说了一个名字,侍卫便差人看着他俩,自己去城门里的墙上找告示去了。果不其然,前几天义庄送来的告示里,有那么一个人。他这才放了二人进城。段景曜以为侍卫至少也得叮嘱他们下次进城要带好路引,但侍卫什么都没说。两人身无分文,只得疾步前进。等走远了,楚昭云才解释道:“不管是在襄阳府还是汴京义庄当差的时候,我见过好几次来收尸的外地人,一听家人死了什么都顾不上就来了,但他们都能进城,我前几日才听江望月汇报了义庄的情况,所以我肯定,城门处的侍卫定然是习惯这种情况了。”顿了顿,楚昭云又说:“只是死者为大,我这样利用死去的人,实在是罪过。”“若是无人来领他,我们安葬他,如此也是言出必行,不算罪过了。”“嗯,走,我们去别院。”楚昭云牢牢地记着别院的位置,一刻也不敢忘。只希望那只目中无她的狗子别把册子撕咬坏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