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听风就带着靖寒云来到了大理寺的偏厅,算是私下会面。
姜澈正襟危坐在中堂的椅子上,靖寒云轻移莲步,在氍毹上叩了两个头。
“你且起来,看座。”
“妾知道王爷想问什么。”
“你既然知道,想必也知晓利害,我尊重你的选择。”
“妾既然已经决定来大理寺见王爷,就已经决定如实相告。”
姜澈手拿着茶盏,灼热的茶水上下翻滚,里面龙井沉浮。
“妾此番入京,是背着宁王来的。”
“靖家小门小户,不值一提,却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一个多月前,我偶然中发现,宁王府经常在半夜出入一些穿着黑衣的人。那些人身材高大,不似中原人。
起初,我并不在意,毕竟宁王的事,从不对我们说,我也不感兴趣,但后来越发不对劲。这些人出入王府越来越频繁,我也就留了个心眼。竟发现这些人都是突厥人。
我虽是女子,却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突厥人穷凶极恶,已然和大盛交恶,在北方频繁挑衅试探,这一点,连我一个闺阁妇人都知道。
再加上近些年,我陆续在街头巷尾听到宁王拥兵自重的消息……我心里越来越怕,就和娘家人商议对策,但鸡蛋怎么和石头抗衡,考虑了很久,我退缩了,决定逃离。
于是,一月前,我托娘家人买了强效曼陀罗炼制的药,假死,瞒天过海,偷偷转换身份来到洛京,选择安稳度过余生。
一切都很顺利,所以,重阳节之时,我去了永宁寺,谁知道竟被抓住。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目的,他们也没有带我回他们的老巢,或许来不及,就被王爷救了。”
她说完后,伏身再拜。
“你也算有功,朝廷会保守你的秘密,保护你的安危,你且在洛京住着吧。”
靖寒云告辞了。
姜澈连夜奔赴东宫。
已是亥时了。
太子书房掌烛侍女立在书房门边,寸步不离。
姜澈径直来到了太子书房,太子穿着常服,端正地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暖黄的烛火映着他的脸,温柔而祥和。
“出了什么事。”
姜澈看了眼身旁俯视的小黄门,内侍们会意,都慢慢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皇兄可还记得重阳节后在樱山上救的那个妇人?”
“有结果了?”
姜澈点点头,“宁王之妾,靖寒云。”
太子听见宁王二字,陡然变色,“此事和宁王有关系?”
姜澈把刚才靖寒云说的说与了太子。
“是否可信?”
“八九不离十。”
任何表面的风平浪静,内里都是暗流涌动。大盛繁华六十年,若不能居安思危,必然会深受其害,是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帝国大厦维持实属不易,历史上多少血淋淋的教训,提醒着身居高位者这个道理。
太子是太平太子,却不是安逸太子,他时刻保持着警醒,身边汇聚着一大批能臣,他用他的贤德作为强大的向心力让这个团体稳如泰山,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