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恭喜您金榜题名,接下来,是不是要双喜临门了?”
严观从褚家那边探了探,但并没听说褚家女娘在议亲的消息,否则他就直接质问了。
林千衡感觉到严观对他的敌意,他很快分辨了那敌意的由来,忙看向明宝清,说:“元娘,我……
他住了口,因为林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马车在他身后停下,车厢里有个中年人沉声唤道:“三郎,上车来。”
听口气,定然是林千衡的某位长辈。
林千衡这些时日不能去见明宝清的原因俱在此了,他悲苦地注视着明宝清,彷佛有千言万语来不及倾诉。
车帘随着风一阵一阵的颤,明宝清没有看到里头的人,只看见昂贵丝缎覆盖着的车厢一角,但无端就觉得有目光在审视她,让她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压过了她对林千衡的感激和怜爱,让她想要离开。
“明娘子,那咱们也借一步说话吧。”
严观的话契合了明宝清的心思,她很快道:“好。”
“元娘。”林千衡喃喃道。
明宝清勉力对林千衡笑了笑,仅仅为明真瑶的事而多说了一句,“多谢。”
说罢她先转了身,在严观的示意下走进了一条小巷。
县衙附近的巷道日日有人清扫,前后左右不是官廨就是仓库,都还是官家地方,所以一砖一瓦,干净无垢。
严观跨步大,稍微走急一些,几乎等于是胁迫着明宝清。
她有点无奈,小跑起来,问:“青天白日的,后面没鬼吧。”
“这墙后头就是地牢,阴气重,闹鬼多。”
明宝清直觉严观在胡说八道,但以她现在的心情,真是想笑也无力。
七拐八绕的,其实就已经出了宣阳坊。
他们在一间小茶摊上坐了下来,严观本来想再走两步去有屋有檐的铺子里,但明宝清被那嗓门洪亮的老丈一招揽,就过去了。
茶摊上的人自然要杂一些,不过严观佩刀一上桌,他们这一角就清静了,只有峥峥的琵琶声间或一响,有女声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唱念着,“东告东方朔,西告西方朔,南告南方朔,北告北方朔,上告上方朔,下告下方朔。”
这是唱给四方神灵听的,明宝清顺着歌声望着墙角边,好奇地端详着那个抱着琵琶散着长发,颈上、臂上都有雕刺点青的巫女。
她看得有些出神,忽听严观道:“想问神鬼?”
明宝清摇了摇头,问:“严帅信这个?”
严观也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
这笑容很小,并没有任何讥讽轻蔑的情绪。
“笑什么?”明宝清问。
严观抬手给她斟茶时眼睛还微微弯着,说:“只是想起我阿娘做过一段时间的巫女,有一日一个小官让她占卜仕途,可她前夜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调了调弦柱,张口就唱,‘今年六品,明年七品,年年富贵高升。’然后,摊子就让人给掀了,她拉着我赶紧跑。我一边跑一边同她说,‘不是品少官高,品多官小吗?’我阿娘扭脸就对人家道,‘那得了,今年减一品,明年减两品,后年减三品,你没品官最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