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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点的,豆荚肥嘟嘟的,老苗姨剥出里头的豆米和米一起焖饭吃。
游飞回来之后,明宝锦又开始问东问西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就会变得更好吃。
为什么豆子嫩一点腌了好吃,瓜太嫩了,腌了却软烂。
“豆子有豆荚,豆荚粗老,腌不透了,而嫩瓜肉细,盐巴一渍水全出来了,容易烂。”
可答了一个问题,还有另一个等着她。
老苗姨被明宝锦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明明耳聪目明,却装自己耳背。
明宝清唇边含笑,躺在竹椅上看着一老一少在灶间忙活着。
明宝盈正在理菜,把卖相好的都打理出来,明日去紫薇书苑的时候可以顺路卖一些。
她一摞一摞码好,侧眸看明宝清,见鬓边紫色的茄花照得她脸庞都明亮了些。
“阿姐,严帅对咱家的事儿是否太上心了点?”
明宝清一时没有回答,只是手里摇着的草扇慢了下来。
第070章求亲
天最热最旱这一阵,青槐乡所有的水车都落成了。
酿白河从上游至下游,有无数个竹筒在舀水,像是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嘴,永远也喂不饱。
云门里在酿白河的最下游,水车舀上来的水日渐浑浊混沌,有时甚至半筒泥沙半筒水。
“今年雨水少,好不容易有了水车,舀上来的还都是泥!”
云门里的赵里正同未央里的杜里正抱怨着,没有水车的时候觉不出水车的好,有了水车,才知道原来有一大截的苦可以不必受。
“唉,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前个还预备着去同乡长说呢,这水车都有了,加个轱辘连磨,不就是个小碾硙么。秋后收粮,还用得着费银子去邵家那磨坊,还是去别个乡里磨粮食?咱们自己就好弄的呀。”杜里正摇摇头,把明宝清的说法充当成自己的,也做一副唉声叹气,又义愤填膺的样子来,“可一想,不成啊,如果连上转磨,那,那个被水冲撞的叶片就要更多,阻拦下的水力就会更多,你下游的泥沙也会更多,甚至断流!静安寺和邵家庄子上那个大碾硙架着,这河道都撑死了,咱们就踏踏实实的,水车舀舀算了。你是最不能起这连磨念头的,到时候下游要淤死了,你找谁哭去!?”
赵里正不吱声了,过了会子又说:“那要是少一个大碾硙……
“少哪个?”杜里正抿着鱼干摇着头,说:“是静安寺那个先帝御赐的碾硙,还是邵家那个?唉,其实邵家是真不怎么厚道,从游家强买的地,买时还同游郎君说好不设碾硙,一转眼当屁就放了。啧啧,我估摸着这里头有风水的关系,现在那游家死的就剩一个小郎君了!”
“啊?”赵里正一皱眉,又‘啧’了声,说:“这可得留意着点,万一人家要的不只是游家一家的风水,是整个里,整个乡的呢?”
杜里正本想说他越扯越玄了,可一张口挤了个饱嗝出来,气平了,他琢磨琢磨这话,倒是也没错,听说邵家犹嫌不足,还在高平乡也设了碾硙。
这公侯大臣们与民竞修碾硙,何尝不是争抢风水呢?
“那咱们小老百姓能怎么办呢?”杜里正剔着牙,说:“那就阿弥陀佛,趁这几日天旱,落个雷火下来给他烧了,反正他那庄子也烧过。”
“对,不说也是游郎君给放的火吗?”赵里正压低声音,好奇问。
“说是这么说,谁知道呢?他媳妇苗娘子还说是掉下悬崖死了呢!结果不人不鬼的回来了,熬了两日,又死了。这事儿啊,游家也没个说法,死者为大,声誉要紧,且死无对证,于事无补啊。但我觉得,这俩事内里一定是搅在一起的!哼,咱们老百姓啊,这辈子就是受苦来的,等该受的苦都受完了,才能死!”
杜里正到底是做了多年里正,看过的听过的多了,他未必全猜得对,但有一点很清楚,邵家一定是害苦了游家。
赵里正听得仔细,嘴上话却少了,像是都藏在了心里。
老天爷不给面,日头顶着晒时每个人的脸就像被晒干了老瓜瓤子,全是愁苦,一落起雨来,脸就平整起来,像是被擀了一遍。
孙婶子家那几亩田不靠河,早早改种了麦,如今就有那闲心去这家问问,又去那家瞧瞧。明知道人家犯愁,可就愿意听人家抱怨诉苦,别人苦了,就像是自己甜了。
但有了水车灌溉的稻田还是油绿绿的,就算是犯愁雨水少,皱皱眉,转眼又笑起来。
尤其是姜家人,这几日听说是要给姜小郎做亲,要去给女方家里下聘,等冬节日就能办喜事了。
孙婶子闲来给喜欢给人做媒,乡里有好几对都是她给扯的红线,成就姻缘,延绵香火不说,谢媒酒再加上媒人红封,那也是一番很可观的收入,不然怎么会说‘说好一门亲,好穿一身新’呢。
姜小郎这婚事,孙婶子早就看在眼里了,姜家人性子都和气,姜母虽守寡,却不是悭吝性子,同大儿媳一贯有商有量。姜父虽去
得早,可当年也攒下了钱做家底,姜大郎娶妻生子的排场样样齐全。
他兄弟两个不多不少,一个是庄稼好手,一个也能在山里搂食,这门亲事一说一个准。
可能干的儿郎必定是有自己主意的,姜母也奈何不得,姜小郎又是人面广的,孙婶子刚一提兴牛里的刘家女,他马上就说:“她阿耶是不是上门入赘,等岳父岳母一死,立刻把全家都改他姓的那个?”
孙婶子‘呔’一声,说:“哪有全家,他,他媳妇不,不没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