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听得稀松”二字,禁不住嗤的一声乐了出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什么好的?又不当饭吃。”宋昭说到这儿,忍不住好奇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你是怎么学会的。”
清容手上不停,娴熟的煮面、切菜,一边做,一边闲闲道:“小时候总怕在沈家过不长,想着万一哪一日被赶了出去。我还能指着缝衣补衣,当厨子来养活自己。再者,刺绣和做饭这种事儿,没什么竞争压力,也更实用。”
宋昭听她淡淡然的提起幼年在沈家的事儿,心里很有些发酸。却见清容根本没当回事儿,他也坦然道:“怎么实用了?你看别人家的姑娘、小姐,哪儿有把刺绣、烹饪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学好的?表妹打小儿就不喜欢这些,我们上学,她便也嚷嚷着要同我们一起上学。她小时候还说,凭什么男人能当官儿,女人就不能。多傻!”
他一提起关禾秋,便总是笑意缱绻,语气格外温柔。
清容摇了摇头,叹道:“我同她哪儿能同日而语?即便是寄人篱下,可老夫人是个慈和厚道的,哪里会苛待姨母托孤的表姑娘呢?沈家可不一样,除了林夫人和柯姨娘,一个比一个刻薄。当时我上头有淑容、沛容、泠容较着劲儿的学,我靠着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可混不出头。何况还有个不学无术的润容,我要越过她去,她就追着虐待我,甩脸子。”
清容说起沈家的那些日子,便仿佛是两辈子的事儿一样。
“可刺绣好、烹饪好就不同,我没事儿做些好吃的,润容爱吃,一来二去的,她就记得我的好了。母亲也喜欢,觉得我懂事儿贴心会孝顺人。”清容插着腰站在灶台前面,一边侃侃而谈生存经,一边认认真真煮面。“说白了,学这些不过是为着好好的活下去罢了。”
宋昭心中微动,他在沈家呆过半年,实在太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儿了。想起记忆里清容小小的,羸弱而倔强的身影,逐渐的就同眼前这个自强自爱的小姑娘重合到了一起。
仿佛越认识清容,她就越看不懂清容了。
“我瞧着你这样挺好。如今还能凭着本事,去外面赚银子。听宋麟说,单是蕙质精舍这近四个月的迎收,就快赶上国公府一年的进项了。”宋昭真心称赞清容道。
清容心里免不得犯嘀咕,她盘账的时候很隐秘的,怎么就能让宋麟知道的。
宋昭在一旁瞧着清容眉头都皱起来了,猜到了她在心里嘀咕什么,嗤地笑道:“你那生意好,全京城都知道赚钱。单是皇家供奉这一项,估也能估出来个大概。那什么美肤套装,一个就要三十两,还是个消耗极快的。”
清容心里很得意,怎么说她这个开天眼,自带技能金手指的穿越人,找个潜在市场,挖掘一片蓝海,还是不难的。
“开发难度大,用料好,自然就贵一点儿,何况这也是专门给那些豪门贵妇准备的。等过了年,我打算再开发一套便宜的。让每个月只有几两月例的妾室们也用得起的。”
清容一说起自己的宏伟蓝图,都忍不住两眼放光。
宋昭在一旁看着,也似乎被感染了似的,心里忍不住的就很高兴,嘴角一直支着,笑的放不下来。
等清容做完这碗面回去,她自己的那一碗已经温了,面也泡坨了。
清容和宋昭没来,其它几个也不好意思吃。清容忙招呼大家开饭,倒是也没在意。
宋昭却在这时候将两碗面给换了过来,自然道:“这一碗吃着怪烫的。”
清容也不同他爭,欣然接受了宋昭的善解人意,几个人闷头一起吃,谁都顾不上说话。没一会儿功夫,碗里、盘子里都吃了个精光。
宋昭倒是很有些意犹未尽,觉得那碗热乎刚出锅的面,也许会更好吃。
吃过饭,清容便同宋昭道:“金姨娘几个,数月来又规矩,又很配合我在内宅的工作,我琢磨着哪日做个锅子,请她们几个吃一顿。”
宋昭有些不解,“她们有什么可请的?”
清容笑道:“不过是寻常一道吃个饭罢了。”
宋昭心里暗暗奇怪,怎么关禾秋请完,清容又请客的。想起之前关禾秋同她说的,清容背地里不知在搞什么手段。他不免有些警惕起来,问道:“那有什么要我做的?”
清容倒是没察觉出宋昭的变化,摇头道:“没有,就是同你言语一声。我也不是挨个儿都请过来的。只有金姨娘、陶姨娘、管姨娘、姜姨娘四个表现好的。”
宋昭忍不住撇嘴,补充道:“阿秋平日里也是循规蹈矩的,从没给你添过麻烦。”
清容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之前摔跤装肚子疼那事儿不叫麻烦?不过她也清楚得很,就算说出来,宋昭也会找借口。便也不同他较真儿,只温吞道:“关姨娘怀着孩子,就是想请我也不敢请。若是吃了什么不当的,再伤了身子,我可赔不起!”
宋昭道:“你哪日请?我也来。”
清容连声拒绝道:“不必不必,你来了反倒拘束。”
宋昭很有些不放心,之后两日吩咐人盯紧了海棠院,但凡清容有请客吃饭的意思,就让人及时来通知他。
清容把日子选在了月底,她照样是亲自下厨。
金姨娘被请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叹道:“妾身还以为少夫人是糊弄我,没成想少夫人竟然真的亲自下厨。”
饮翠因着一直再教这几个姨娘认字儿读书,同四人已是贯熟的了,顺着金姨娘这话,接下去道:“少夫人从一清早就开始准备,材料,菜品准备了好多。”
几个姨娘越发是满脸荣幸,无比感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