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叨扰了。”男子踏上船来,对楚异一礼道。
“兄台能来,正好解了在下孤寂。”楚异摆了摆手,请对方坐于舟上,再取出了一盏酒杯放在男子身前,斟满了酒道:“一杯薄酒,兄台勿怪,请。”
两人对面而坐,碰杯而饮。酒过三杯,也熟络了起来,一边饮酒一边谈起了书文之事。楚异在山谷之中闭关潜修了三年,从没有与他人交谈过,更不要说与人谈诗论文了,此时见这男子书生打扮显是读书人,便起了攀谈的兴致。
两人以酒助兴畅谈诗文,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更有各家学说之优劣,人情世故之短长,内容之博杂让一般读书之人骇然。越是交谈楚异越加惊异,这男子的学识之渊博、见识之宽广让楚异大开眼界。
两坛酒下肚,楚异感觉头脑微微有些迷糊,这酒是李奉仙用灵药炮制而成,修道者喝多了也会醉的。
“如此深夜,又在这千里宽的通天河上,兄台见我不觉奇怪?”男子看着楚异,终于问出可心中疑惑。
“呵呵……有何奇怪可言。”楚异摩挲着手中酒杯,不以为意的道:“在下能于深夜渡河,他人便不能吗?只不过兄台非是人身罢了。”
听楚异揭破自己来历,男子猛然一惊,紧接着面显了然神色,道:“兄台果然并非常人,知道在下非人竟能如此坦然面对,在下佩服。”
“兄台过奖,初见时在下也是一惊,只不过后来看出了兄台的真身,倒也不再害怕了。”楚异并不掩饰,直言道。
“哦?兄台竟知在下真身?”男子的惊讶写在了脸上,他实不知眼前这学识广博的豪侠竟还有如此本事。
“兄台身体虽然凝实,但总有一丝虚幻之相,该是魂体无疑。加之兄台方才踏水上船时,水面无有一丝反应就更加印证了在下的猜测。”楚异又给对方斟满了酒,若无其事的道。
“兄台慧眼,在下惭愧。”
“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兄台指教。魂体在下虽没见过,但却有所了解,一般魂魄都没有兄台凝实,不知何故?”见对方坦然承认,楚异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楚异的问题让对方一愣,男子沉吟半晌才面显惭愧的道:“兄台,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叨扰实是没安好心哪。”
“哦?”楚异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静待对方下文。
“在下化作鬼魂在这通天河上游荡已经两三百年了。生前经过通天河时不慎掉落河中溺水而亡,本以为会转世投胎而去,却不想竟以鬼魂的状态醒了过来。其后几年便以这幅形态独自出没游荡,魂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慢慢的由虚转实。但不知为何一直不能踏上河岸,仿佛这通天河中有东西限制着在下的行踪,只能在这水域之中飘荡。”
男子饮了口酒,继续诉说着过往:“飘荡了有数十年之久,有一天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了下去,一直到了河底。在下惊魂未定之际发现自己竟身处一座城池之中,四周一滴河水也无,城池高大,房舍健全,但却没有一丝人气。在下当时心神激荡,便到处寻找,期待能有生人。却不想人是找到了,但却和在下一般,都是鬼魂之身,而且一些是在渡通天河时的溺水之人。”
楚异给男子斟了一杯酒,问道:“后来如何?”
“在下这才知道自己竟身处通天河底的鬼城之中,后来听城中鬼魂说四位城主要在全城鬼魂之中挑选一人到通天河面上去巡查。在下便想一试,四周虽然都是人影,却没有一丝人气,在通天河上不但能看见生人,更能看到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说道这里,男子站起身来满脸愤恨的道:“只是没有想到四位城主找我并不是巡查之用,而是要我在这通天河上加害过往行人,将他们溺毙在通天河中,好增加鬼城之中鬼魂的数量。”
“在下初时抵死不从,却不想那四个奸贼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旦反抗,他们只需念动一句咒语,便能让我的魂体燃起惨白色的火焰,使我痛苦不已,魂体变得虚幻,几乎随时都可能消失。还威胁我说,若是再不遵从,便将我的魂魄燃烧殆尽,让我彻底消失没有转世脱胎的机会。”
“可恨!”楚异虽与这男子只是初识,但为其风采所感,听其遭遇心中为其不平,愤怒之下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